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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阴晴不定地乜了眼柳昀,顾及此地不是适合发生内乱的地方,也顾及这几天里,她一直陪在纪明意身边,尚算忠心。
陆承把马鞭甩给她,冷冷地吩咐:“好好赶车。”
柳昀哼了声,噘着嘴接过马鞭,挥起鞭子来。
陆承重新回到自己的骏马上,他和曹道梁并肩而骑。
曹道梁说:“九哥,这群马匪在山西的地界上,我寻思着,还是得跟当地的父母官说一声。咱们越权剿了此地的匪,又没得到刘大人的批准,我也不晓得……这到底算不算个罪过。”
曹道梁一腔意气地陪着陆承冲出来,到了此时此地,方觉出后怕——担心回去以后不仅仅是挨一顿板子那么简单。
陆承说:“山西知府李青是我爹的同门师兄,你要是准备去拜见李知府,我和你一道,多少能求点面子情。”
曹道梁说:“好!那咱们马上找间客栈,先在此休整一天。明日,九哥陪我拜见李大人,顺带也让陆夫人几个好生缓缓。”
陆承同意了。
到了客栈里头,纪明意放心不下荣安一个人独自睡觉,怕夜里出什么差错,她遂对陆承说:“给我们开一间即可。”
陆承的目光停留在柳昀身上,他问:“一间?”
纪明意不晓得柳昀愿不愿意给人家晓得自己的女儿身,只道:“昀哥儿还要照顾荣安。”
“不行。”陆承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再小也是个男孩儿,哪有和女眷一间房的道理。”
“你若是心疼他,我让他跟我一间。”陆承说。
柳昀马上驳斥道:“我才不要!”
“我就和夫人住一起。”柳昀用两只小手攀上纪明意的胳膊。
陆承见到两人肌肤的交握处,几乎顷刻恼了,嗓音像淬了毒般的阴狠冷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岂有你选择的余地?”
“九郎。”纪明意微微斥道,“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她看眼两人,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压低声说:“九郎,她一个小姑娘,你就大方一些,别和她计较。”
“小姑娘?”陆承登时愣住了。
难得能见到他这么痴傻的反应,纪明意笑起来,见柳昀没有阻止的意思,她遂继续道:“是呀。”
陆承不可置信地望着满脸桀骜的柳昀,他拧紧眉。
柳昀立即凶巴巴地道:“不许这样看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是不是?当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陆承抿着唇,从小到大接受到的世家教养使他没有再与柳昀这个小女孩儿针锋相对。他从容移开目光,冷冷说:“荣安病了,这几日,你正好可以填补上,服侍阿意。”
“明天我陪阿梁出去一趟,顺道给家里寄信,好让魏伯安心。阿意在此好好休息,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陆承说。
纪明意明白陆承这次为了救她,应该是承受了许多压力。
她心中感念又复杂,虽然早知少年的这份感情纯粹而真挚,但是当一颗心真正被完整地摊开在她面前时,还是令她动容。
她的语气不无温柔:“好,你一定当心。”
陆承对她笑了笑。
他将纪明意叫到一边,低声与她说:“我见到冯新以后,又盘问了他一遍,冯新的话与王雷所说无二。看来这土匪头子临死前不曾骗我们,蹊跷的确出在山西这边。”
纪明意想了想,疑惑道:“我从出生起,就没到过山西,山西怎会有人跟我结仇?”
陆承问:“那个说要跟你合作开清风堂的商贾呢?你仔细调查过他没有?”
“我问过我娘,我娘说他是正经商人。”纪明意道,“娘不会骗我。”
陆承沉吟。
纪明意说:“罢了,等回到西安,我再向娘打听。眼下先去歇息吧。”
说着,她看向陆承:“尤其是你九郎,我听曹公子说你不眠不休地赶了几夜的路没有合眼。听话,现在赶紧去歇着,余下的事回家再议。”
陆承拧着眉,他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没有立即答话。
等纪明意进了房以后,陆承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找客栈老板要了两张大桌板,然后将桌板拼在一起,就这么凑合着在纪明意房间门口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