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们捐钱,可他们各个哭穷。”王希音话只此处,蒋星重忽觉背后一寒。前世景宁五年之时,眼看土特部南下,景宁帝也是叫百官捐钱打仗,可百官也是各个哭穷,最后只筹集到区区二十万两银子。王希音摇头叹道:“不得已之下,先帝只好重用九千岁。九千岁当即组建宦官监军,即刻派往宁远一带。宦官监军一到位,便亲自盯着粮饷确保发放到每个底层士兵手中,辽东的仗这才打下去。”王希音又接着道:“九千岁出身市井,脑子灵活,常用些道上的黑手段。他软硬兼施,根本不走明路,从文官手中敲诈出不少钱来。所以先帝一朝,辽东不仅守住了,还收回了部分失地。朝中陛下还有多余的银子,修建宫殿和陵寝。”蒋星重闻言,彻底怔住。
这一刻,蒋星重只觉自己前后两世一直的认知被彻底颠覆。她只觉后背阵阵发凉。
怎会如此?为何事实和她所想的截然不同。她一直以为,景宁帝在位五年,干的最好最漂亮的一件事,便是铲除九千岁,废了阉党。可为何现在看起来,景宁帝或许不该铲除九千岁?
看着蒋星重震惊到难以附加的神色,王希音笑笑,对蒋星重道:“跟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告诉你。咱们东厂到底起个什么作用。为何祖制会赋予东厂,直接绕开大理寺和刑部缉拿臣民的权力,甚至凌驾于锦衣卫之上。”蒋星重看着王希音含笑的神色,徐徐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王希音冲她一笑,拍拍她手里的火铳,接着道:“所以,上好的雁翎刀该放一放了,蒋阿满,待你缉拿杨越彬回来,好好练练火器吧。”蒋星重不由握紧了手里的火铳,在火铳面前,任何冷兵器怕是都得靠边站,为着日后的大计,她必得熟练掌握所有火器。一番话堪堪说罢,一名小太监手拿几张纸进了殿中,行礼道:“王公公,蒋公公,杨越彬的画像,我从北镇抚司取回来了。”蒋星重忙伸手接过,将其展开。精瘦,单眼皮,三角眼,塌鼻梁,猴型脸,记住此人的要紧特征后,蒋星重便将画像揣进怀里,跟着对王希音道:“公公,劳烦拨人。”王希音点头,同蒋星重一道去了外头。王希音来到孔瑞身边,接过他手中去过名册,随后从今日新来东厂的太监中,选出十名会些功夫,身体健壮的宦官,将他们都点了出来。点好人后,王希音合上名册,重新递给孔瑞,对那十个人道
“今日尔等随蒋掌班办差,务必唯蒋掌班之命是从,如有懈怠轻视者,严惩。
十名太监齐齐行礼称是,王希音点出打头的一位,对他道:“去库房领兵器吧,蒋掌班要雁翎刀。”那名太监即刻去取。
王希音从怀中取出一枚腰牌,递给蒋星重,“这是东厂腰牌,如遇紧急情况,可出示腰牌。但陛下吩咐秘密重建东厂,尚未到东厂公之于众的时候。这腰牌,能不用则不用。”蒋星重接过其上刻有东辑事厂四个字的腰牌,贴身收好,冲王希音点头道:“好。”
蒋星重收好腰牌,向王希音问道:
“敢问公公,
南京官员在京中
宅邸或者产业,我该去何处查?"
王希音静默一瞬,跟着道:“稍等。”
说罢,王希音复又一头扎进了另一边的殿中,一阵翻箱倒柜之后,王希音抱着一摞册子出来。正是东厂曾经调查的所有官员的情报。王希音一下将所有册子摊在青石板上,对蒋星重及选出的那十名太监道:“来,我们找。”
蒋星重伸手擦了下鼻尖,一顿人蹲下便开始翻找起来。
幸好人多,半盏茶的功夫,南京官场上相关情报便被找了出来,正好是两本册子。
蒋星重将册子带好,那名去领兵器的太监也正好领了兵器回来,随后加上蒋星重一行十一人回房换了便装,蒋星重便带着他们从东华门离去。而此时此刻,养心殿。
一群文官跪在养心殿外,手持笏板,群情激奋。
都察院左督御史冯玉润,此刻正带着都察院右督御史、左右督副御史、左右佥都御史等一众都察院的官员,以及给事中,都给事中在殿外陈情。冯玉润朗声道:“陛下,重启宦官断不可为!”
右都御史亦道:“还请陛下即刻清查阉党逆贼,还朝纲清明。”
"请陛下召回常启!”
“臣弹劾宦官常启,于先帝一朝为东厂提督党习,曾于顺德府敲诈知县,致使顺德府知县悬梁自尽,虽被救下,性命无碍,可常启迫害朝廷命官为实。还请陛下明鉴!”“请陛下处置阉党逆贼!”
养心殿外吵闹纷纷,谢祯坐在养心殿的书桌后,手支着头,面色阴沉。
这若是从前,谢祯同文官一条心,可如今心念已变,再看他们这等行径,当真觉得面目可憎。
谢祯自是知道这些文官是要做什么,他沉声对恩禄道:“恩禄,今日都察院在养心殿这般一闹,等出去后怕是会大肆宣扬今日在养心殿的冷遇。”这些手段,恩禄自是见识过,便对谢祯道:“陛下,他们这打算是要通迫您。臣记得先帝一朝,他们也曾用这般手段,对付过九千岁。网罗编织九千岁二十四条大罪,传至满朝遍野,以此向先帝施压。如今这招,又用到常启身上了。谢祯淡淡道:“王希音送来的卷宗朕悉皆看过。先帝一朝,文官想尽法子避税,朝廷下派的银子,他们又贪污。朝廷收不上来税,拿下去的钱又到不了实处。可九千岁,极擅长从灰色之地榨取。比如借着办寿的名目,将百官请至府中,让百官贺寿出钱。“....谢祯淡淡一笑,复又接着道:“这些法子虽无赖,但却甚是好使。
当初九千岁被弹劾,他先是在先帝跟前哭诉一番,跟着又借一不起眼的小官贿赂他一事当证据,顺势查下去,扳倒了弹劾他的主力。而此刻听着外头的叫器,谢祯忽地感觉到一丝无力感。只恨他初登大宝,年少无知,上了文官的当,杀了九千岁。眼下,他上哪儿去找一个能同百官那般周旋的人才?其实现在想想,当时铲除九千岁时,并未费多大功夫,尤其是抄家之时,九千岁
及其要紧党羽府上,
一共也就抄出
六十万两银子。若他当真十恶不赦,权势滔天,又怎会
余的那般容易?抄出银子的总和,为何也就堪堪是个赵元吉的零头
九千岁弄来的那些钱,怕是都给了先帝,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