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新彦听她一口一口喝酒,心里有些堵,“家里都安抚好了?”
“嗯,暂时都安静了。”
“别喝酒了,早点睡,补偿就按你说的来,至于亏损,不用你管,你安心做你的事就好。”
“好吧。”这种事情电话里一时也争执不清,解决问题的方案定下来就好,宋舟不再坚持。
通话结束,宋舟一个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就着零食喝啤酒看春晚,心里一片空荡荡的茫然。
脑海里不停回放今晚这一路跟陈孚相处的画面,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每一句话都要反复琢磨。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但不论变没变,他依然如十年前一样,轻易就掌握了她的心跳。
收到邮件的陈孚此刻正盘腿坐在床上揉脑袋,洗澡的时候他才发现脑袋上撞了一个包出来,那一下撞得可真够疼的。
这倒霉的新年也是够了。
他翻了翻邮件内容,全篇只有第一行的出发时间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懒得打字,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宋舟看到手机来电的时候一口酒正准备下喉,差点没呛到。
她咽下酒,擦擦手,平缓心情,用最职业的语调和微笑接起电话。
“陈……”
陈孚不耐烦听她的职言职语,开门见山:“现在是凌晨三点,早上九点半出发,我不用睡觉吗?”
“……那您觉得什么时间合适?”
“吃完中饭再说。”
“好,我按下午两点半出发调整行程再发给您看看,可以吗?”
“明天再发。”
“好。”
挂了电话宋舟立刻重新安排行程,陈孚仰头躺下去,刚闭上眼睛,手机响了,他一把抓过手机就准备开骂,看清来电显示话又只能咽下去。
“妈,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我不用睡觉吗?”
“你这不是没睡吗?”
“……你们现在在哪?”
母亲陈琳去年办了退休,跟父亲一起出国旅游已经大半个月,过年都没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国内。
“你别管我们在哪,你和樱樱分手了?”
“嗯。”陈孚闷声应道。
“被甩了?”陈琳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妈,我睡觉了。”陈孚不想提这茬。
“你等下,你不是说今年要结婚吗?”
“今年才刚过三个小时,不用这么着急吧陈女士。”
陈琳知道他这是真的心烦了,“行吧,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要不来找我们?”
“不了,我在新疆。”
“一个人?”
“嗯。”
“你还挺受伤?”
“……不是,钱都花了,出来走走,好久没休息了。”
“……那你睡吧。”
挂了电话,陈孚反倒清醒了。
陈琳的话提醒了他,分手本应该很伤心,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回想自己的两段感情。
初恋女友苏雯是他主动追的,校园爱情很简单,没什么波折,分手是因为异国,看得见摸不着算什么谈恋爱,所以他果断提了分手,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有没有伤心。
跟孙若樱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工作不久,极其忙碌,因而对感情需求不高,但作为一名身体成熟的年轻男人,他不可避免会有生理需求,同时工作和生活中也会面临一些女人的追求,他不喜欢浪费时间与女人周旋,所以他需要一个女朋友,需要一段稳定不麻烦的感情关系。
恰好孙若樱符合他的所有期望,恰好他也符合孙若樱的所有期望。
在一起近五年,他们已经有极高的默契,互相信任,从不争吵,有时间有需要就见面,床上也很和谐。
他以为他们可以凭借这份默契进入婚姻,他今年即将满三十岁,是时候成家了。
然而,孙若樱却突然说了分手,
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被分手的他,更多的感受是心烦——生活计划被打乱,要花时间和心思去寻找下一任填补这个空缺。
这几年跟孙若樱关系稳定,他几乎没再关注过身边的年轻女人,而他的追求者们在他从不留余地的拒绝下早已绝迹,说直白点,他现在连个可选的备胎都没有,说出来谁信?他自己都不信。
思来想去睡意全无,陈孚索性起床,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揭开来咕噜喝一大口,打开平板准备看几篇行业报告打发时间,手机“叮”地一声提醒有新邮件,平板上点开,是宋舟发过来的最新行程安排表。
陈孚瞥一眼时间,凌晨三点五十,真够拼的。
粗略浏览一番,陈孚立刻就发现了问题,十五天行程,没有哪一天离不开雪,他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想了想放下,明天再说。
手机磕在圆桌玻璃上发出“咚”地一声,陈孚脑中忽地一亮,心里瞬间豁然开朗,方才思来想去没有头绪的烦恼突然就有了答案——宋舟红脸垂眸的模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下一任?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
宋舟这女人浅得不能再浅,像杯白开水,看一眼就脸红,上了床大概会蜷成一只烧红的虾,僵硬没趣。
而且,她爱哭,女人哭起来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