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陈孚便催小刘哥发车,安新彦和纪清刚谈好旅行合同,还要等司机和车,只能让宋舟和他先走。
今天他们将通过塔里木沙漠公路穿行塔克拉玛干沙漠。
新疆塔里木沙漠公路南北贯穿号称“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是全世界在流动沙漠中修建的最长的公路。公路沿线有塔里木河、胡杨林、沙丘等景观,途中可择地露营、越野、滑沙、骑行,观星河赏日落,是新疆旅游的经典路线之一。
陈孚喜欢广袤的沙漠,抵达轮台后,他从小刘哥手里抢过方向盘,把宋舟赶到后座,一路向南,兴致高昂。
他一边开车一边跟小刘哥讲他曾经骑行沙漠公路遇到的趣事。
讲公路沿线水井房的叔叔阿姨,遇到的热心维族大哥,讲途中住宿不能洗澡的窘迫,沙漠露营遇到的虫蛇,讲第一次在沙漠开越野车的惊险刺激,讲漫天星空也讲遮天黄沙,讲中午的酷热也讲半夜的寒冷,讲辉煌落日也讲灿烂朝阳……有些故事宋舟在他当年的游记里看过,有些没有。
陈孚是工科生,但他颇有些文艺细胞,喜欢听歌唱歌,偶尔也写写东西。
当年他写的几篇新疆游记宋舟几乎可以全文背诵,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游记里的每一张照片,是他在她当时贫瘠的内心种下了与新疆有关的种子,与远方有关的梦想。
在年少时的宋舟眼里,陈孚就像天上一只自由的大鸟,想飞多远飞多远,想飞多高飞多高,而她只是泥中一只笨拙的鸭子,再怎么扑棱翅膀也飞不起来。
好在她是一只有自知之明的鸭子,从未妄想过飞上天与大鸟同行,更未奢望过大鸟落地与她为伴。
中途陈孚几度停车想找寻当初经过的痕迹,只是水井房早已换了守护人,沿路也没有遇到热心维族大哥。
他有些许失落,但等他发现适合把车开上去的沙丘时,他便把这一切都忘掉了,“轰”地一声油门往沙漠里冲去。
考虑到安全问题,宋舟不让他往沙漠深处开,他便用车祸和虚假宣传怼她要挟她,看她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再给她一个狡黠得意的笑。
昨天那个沉默寡言孤独寂寞病得惨兮兮的陈孚不见了,仿佛一夜之间,他的光芒就回来了。
宋舟把无人机拿出来,飞上去跟拍他开着车在沙漠里留下的轨迹。
好在他开得还比较稳,没有太过激进,一人一车在广阔无垠的沙漠里自由驰骋,所过之处金沙飞扬,气势蓬勃。
远处太阳渐渐西斜,照着沙滩一地金色。
夕阳渐起的时候,陈孚掉头回来,让宋舟和小刘哥上车后又继续往沙漠深处开。
“去哪?”宋舟问他。
“我们去追太阳!”他大声回答她,并开口唱了起来。
“追逐远山的日落
梦中花园降临在
霓虹山顶的漩涡
雾里的光若影若现
依旧能照亮一切
赶在落日之前
……”
不论身体如何跟着车子颠簸摇晃,宋舟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她斜前方的陈孚身上。
金色的光照着他,太阳将他的眼睛点亮,把身影留在他的黑色瞳仁里,他眼里便有了万顷沙海和无边落日。
他大声唱着歌,完美的侧脸线条沿着颈颌一直延长进衣领,喉结一下一下有力地滚动。车子的颠簸让线条模糊交错,无限叠加,像风吹过时流动的塔克拉玛干沙漠。
真好,他们一起在沙漠里穿行,追逐落日——这样的故事听着就浪漫,足够她一辈子慢慢回忆。
“差不多可以了,再往里走手机要没信号了。”走出一段路,小刘哥提醒道。
“就到那个沙丘。”陈孚指了指前方。
车往沙丘开过去的时候,太阳像一颗巨大的珍珠悬在沙丘半腰,散发出无数绚烂夺目的光芒。
到了沙丘顶,三个人一下车,同时就屏住了呼吸。
橘色夕阳下,广阔沙漠就像无垠大海,连绵起伏的沙丘仿佛无穷无尽的海浪。风吹过,波浪腾起蒙蒙沙雾,缥缈温柔,像从未有人到访过的世外仙境。
“你无人机呢?”
陈孚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不满意,问傻站在一旁的宋舟。
宋舟转身从车里拿出无人机,陈孚接过去鼓捣,很快无人机就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飞去,一直到接近最大飞行范围。
宋舟站在沙丘上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大喊:“喂——”
“我——是——宋——舟——”
“我——爱——新——疆——”
声音消失在无边旷野中,陈孚像看弱智一样看她,摇头轻笑。
宋舟才不管,扭头冲他甜甜一笑,转身到车里拿来相机。
拍了一会,她找到一个完美角度——看起来是在拍日落,其实是在拍沙漠落日下的陈孚。
陈孚听见快门声,一扭头看见她慌张转移视线和镜头,眉尾轻挑:“又偷拍我?”
“没有。”
什么叫又?
陈孚一边操控无人机一边朝她走来,“给我看看。”
宋舟扭着身体往一旁退去,她站在沙丘峰线上,心里着急,一只脚还没踩实,另一只脚就提了起来,两只脚一拌,整个人倒栽葱一般倒了下去。
“宋舟——!”
“小舟——!”
宋舟顺着沙坡结结实实打了十几个滚才停下,嘴巴鼻子眼睛耳朵,头发衣服鞋子袜子,全身没有哪里不是沙子,简直就成了个沙人。
陈孚和小刘哥半跑半滑一齐冲向她,带下来的沙子直接把她的身体埋了半截,宋舟一边吐着沙子一边挣扎喊救命。
陈孚好不容易站起来,看她这副模样又笑得跌坐下去,拿出手机给她拍照。
“别笑,快把她拉出来。”小刘哥正色道。
沙丘上的沙子在不断往下崩,陈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连忙收起手机和小刘哥一起把宋舟从沙堆里拽出来搀扶着走到一个平整的地方。
小刘哥从另一个方向爬上沙丘到车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