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的味道。
苦,甜,滑,黏。
冰山化水,滋养两颗干渴焦灼的心。
啧啧水声,愈显夜深幽静,重重喘息,搅乱两池心湖。
车内光线昏晦,空气早已升温,胸腔窒闷几近炸开,两个人的唇始终胶着在一起,吮得急了忍不住咬,咬得重了又放缓了亲,一时抚慰,一时宣泄。
期间,宋舟喘息不过逃离,陈孚只等了片刻便又追上。
他一脚踏进车厢,小腿顶住座椅前沿,身体俯下去,左手撑住车壁,右手捧住宋舟的脸高高仰起,修长漂亮的颈颌线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下闪着晶莹的微光。
“咔”地一声响,椅背突然往后顿了一下,宋舟跟着往后倒,一声惊呼,一把抓住陈孚的手臂,陈孚一时没收住力,身体往前扑,鼻尖磕在宋舟的牙上。
两个人同时疼出声,又同时愣住,看着彼此荒唐、尴尬又有点狼狈的脸,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个笑让陈孚有些恍惚,他忍不住再次伸手轻轻抚摸宋舟的脸和唇,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宋舟笑了。
她笑起来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让她哭呢。
熟悉的腥甜在唇齿间弥漫,他用手指轻轻拭去宋舟唇上的鲜红,再次吻上去。
这一次,他吻得轻柔又小心,将她唇齿间所有腥甜都吻净了才放开。
以后,他一定不再让她哭。
他轻声问:“回去了?”
她轻轻点头,迟疑一瞬,摇头,“我好饿。”
又迟疑一秒,补充:“肚子饿。”
空气静止一秒,两秒。
陈孚没忍住嗤笑出声,伸手在她头顶揉一把,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知道了。”
宋舟低头,偷偷抿唇,倒好像真是她想多了。
“想吃什么?”陈孚绕过车头坐回主驾,发动车子问她。
“这么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开门的饭店。”
“先看看。”
车在小镇缓行,很快停在一家还在营业的夜宵店门前。
夜宵店不大,灯火通明,门口烧烤摊烟熏火燎,店内人声嘈杂,处处泛油光,宋舟下意识去看陈孚,担心他嫌弃。
陈孚倒没注意这些,只是问老板:“要等很久吗?”
“吃什么?吃面很快,烤肉要等。”
陈孚回头问宋舟:“吃面可以吗?”
“可以。”
两人进店坐下,陈孚点了两份过油肉拌面,另外加了些烧烤,边吃边等。
面很快上桌,陈孚没让宋舟动手,替她把面和肉拌匀,让她先吃。
宋舟几天没怎么吃下东西,这会胃口终于恢复了些,饿得发慌,一口气吃了半碗。
陈孚拿纸给她擦嘴,想起刚才抱她,轻得跟只燕子似的,再看好好的鹅蛋脸快变瓜子脸了,他心里莫名不痛快,“你这是多少天没吃东西了?”
宋舟心满意足放下筷子,“吃了,没胃口,吃不下。”
“为什么没胃口?”
宋舟咬着酸奶勺看他一眼,又垂下眼帘,没说话。
这一眼堵住了陈孚想教育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话,这几天他自己其实也一样没胃口吃东西,进食不过是身体本能在起作用。
但今晚这样的事情到底还是让人难放心。
“你有低血糖,再没胃口也要吃东西,今天我要是没来,你一个人晕在路边怎么办?”
“我本来是要去吃东西的……”宋舟小声解释,但话说到一半又收住了。
有了刚才接吻的经历,陈孚对自己有了点信心,说话也放开了些,他忍不住开始说酸话,“怪我给你打电话?”
宋舟连忙否定,“没有。”
看过来的双眼透着水般清澈的真诚,陈孚的心早已软成可以捏出水的柿子,但嘴上却轻易不肯饶。
他接下老板送来的一手烤肉,抽一根递到宋舟嘴边,宋舟伸手去接,他收回不让,宋舟只好顺着咬下一块肉。
陈孚用馕饼撸下两串烤肉放到宋舟面前的盘子里,伸手在她鼓囊囊的腮帮子上轻轻捏一下,恨恨道:“你就气我吧。”
收手的时候顺手把宋舟吃剩的半碗面端起,问她:“还吃吗?”
宋舟屈起手指背贴了贴脸上刚才被陈孚捏过的地方,摇了摇头。
陈孚把面端过去,捏起筷子就大口吃起来。
他今天从北京飞到乌鲁木齐再飞到伊宁,随后又开了几个小时高速才赶到赛里木湖,一天下来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心里稍微宽松了些,见宋舟吃差不多了,放开手脚开始填自己的肚皮。
宋舟坐他对面看他吃面,不由想起情人节那天他们一起吃的那顿饭,这一阵吵架冷战分手两个人快半个月没好好说过话,今天再见,坐在这里,她有一种特别亲切的熟悉感,好像这些天他们根本就没有分开过。
争吵也从来没有发生过,眼泪全都白流了,心也白伤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她怎么就对陈孚这样不能抵抗呢?
不过陈孚却不这么想,宋舟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本来已经安定的心又开始着慌,他还没能从宋舟上次性情突变的阴影里走出来,她这么看着他,总感觉她身体里那个小恶魔在暗里打量怎么下嘴咬他。
这么一来,他也不说话了,毕竟指不定那句话要踩雷。
但是到了酒店,他停好车,从后备箱里拎出行李箱,毅然决然跟着宋舟进了电梯。
宋舟没有阻止他,也没想阻止,在车里吻上去的那一刻,她的意志就已经形同于无,她不是不爱他,不是真的想跟他分开,只是当时那一下觉得太过无力罢了。
爱一个人应该为他付出时间、精力、金钱和爱,然而她在这些方面比大多数人都贫瘠。
归根究底,她不想太过亏欠。
进门后,陈孚放下行李箱,取下她身上的小包,俯身将她紧紧抱住。
房间里一片漆黑,宋舟努力眨眼,仍然什么都看不清,陈孚抓住她的手把房卡拿走,却没有插进取电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