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还想再问什么,宋舟抢先道:“没有必要再做无谓的假设,我跟他已经分开一年多,如今他有了属于他的新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会再有交集。昨天的电话只是个意外,以后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你可以放心。”
宋舟站起来,转身离开前,看见程欣那双惶惑不安的漂亮眼睛,忽地心生不忍。
爱情真的有毒,这么阳光漂亮的女孩竟然也会跟当初的她一样经历这般没有信心的灰暗时刻。
她站定了,对眼前的程欣,也对曾经的自己,说:“你要相信他,更要相信你自己,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你值得的。若是他真的一直都这么让你不安,那就离开他,失去爱情最多只会让生活暂时失去光彩,但失去自我,会让你的生活永远失去光彩。”
*
宋舟开车沿着海岸线一直往前,海风在耳边呼啸,海浪在身侧翻滚,一轮残月挂在天边,像一只疲于守望的眼睛。
她没有目的,只是想吹吹海风。
车在一处海角停下,宋舟下车朝着海走,一直走到悬崖边。
她站在一块巨石上,迎着海风眺望远方,黑沉沉的海面有一缕淡色粼粼的残月光,脚下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撞向岩石,粉身碎骨,却依然前仆后继。
也不知站了多久,宋舟拿出手机,给陈孚转了尚未还清的三十万,至此,她和陈孚之间就真正两清了。
陈孚收到她的转账留言,很快发来一条消息:【地址发给我。】
宋舟想了想,回:【算了,不用麻烦了,要是放着碍事,你就都处理了吧。】
陈孚没有再回消息。
宋舟又站了一会,一转身,不由一怔,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股暖流突然直冲眼眶,宋舟不由停下脚步,又转过身面朝大海,迎向海风。
安新彦松开行李箱把手,一边脱外套一边走过来,他站到宋舟对面,替她披上衣服,解释道:“我到酒店的时候刚好看见你开车出去,看你状态好像不太好,有点担心,就跟过来了。”
身体感受到被淡淡的温暖气息包裹,宋舟鼻尖泛酸,低头抓紧两只衣角,用力咽下喉咙的哽塞,低声道:“谢谢,我没事。”
安新彦抬手撩起她颊边落下的发丝,由耳后向前捧住她的脸,宋舟下意识后退,安新彦却没有放手。
他微微捧起她的脸,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眸中温柔像满月华光,“舟舟,有事也没关系,可以跟我说。”
宋舟眨了眨眼,垂下眼帘,半晌,终于说了出来,“今天他女朋友来找我了,我心里有点难受。”
“为什么来找你?”
“他过年的时候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我昨天才知道,没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女朋友当时应该听见了,担心我会打扰他们。”
“舟舟。”安新彦捧着她的脸往上仰,使她与自己对视,“你心里还爱着他,是不是?”
宋舟再次垂下眼帘,伸手拿下安新彦捧着自己脸的手,走出两步,面朝着大海,沉默片刻后道:“我刚刚已经把剩下的钱都还清了,以后我们不会再有联系了。”
安新彦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海风吹乱两个人的衣发,吹得天边那轮残月渐渐阖上疲倦的眼。
两人安安静静站了一会,宋舟转身,“回去吧。”
安新彦突然拉住宋舟的手,“舟舟,我有话想跟你说。”
宋舟低头看着自己被牵着的手,“彦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说了,你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我不是想要你给我答案。”安新彦走到宋舟面前,把她两只冰冷的手都紧紧握住,“舟舟,我想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宋舟抬眼,疑惑道:“什么?”
“舟舟,不要再对我紧闭心门,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可以吗?”
宋舟抽出自己的两只手,低头不语。
安新彦扶住她的肩膀,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有他,我也知道放下一个真心爱过的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我不奢求你马上接受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刻意排斥我对你好,不要再执意拉开我们的距离,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感动你的机会。”
宋舟定定看着安新彦,深夜海边只有远处路边车灯一点微光,他的脸部轮廓模糊,唯独眼睛很亮,透着诚恳和急切。
“彦哥,感动不是爱。”
“但陪伴可以是长久的,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
爱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人人都变得如此卑微而小心。
“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宋舟推开他的手,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安新彦,胸腔里激荡着一股热流。
她终于开口说道:“安新彦,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种文静乖顺的女人,更不是你想象的那种需要小心呵护的脆弱女子,我或许不够积极不够主动,也不够阳光不够自信,但我一直都很清楚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要说感动,你给我的感动数不胜数,但感动不是爱,我不会为了感动而选择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为你倾囊相助,甚至倾家荡产,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因为我不爱你。
“我更喜欢以前的你,沉稳可靠,自信慷慨,像一棵朗朗向阳的大树,把清凉和风带给每一个人。但你现在这样,你不觉得你已经变得不像你自己了吗?”
出乎宋舟的意料,这一番直言快语并没有让安新彦生气或羞恼,他眼里甚至流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
宋舟不由揪紧衣角,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安新彦走过来,突然将她抱住,任凭她怎么推拒都不松手,他的话里也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没错,你不是我看到的乖顺样子,也不是我以为的脆弱女子,但你从来不愿意让我看见真正的你,你从来不会像刚才那样对我说话,但其实刚才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刚才的话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真正的心里话,我很高兴。”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