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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栗看着坡底的宴隋,心急如焚。
他看到坡上的树露出了树根,担心有山体滑坡的风险,于是准备下去将宴隋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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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宴时庭正好也在那家农家乐。
看到天空乌云密布时,他就带着伞上了山来接宴隋。
却没想到刚走到山腰,就听见了一个社团成员的求救声。
他连忙跟着人来到宴隋出事的地方,正好看见准备下坡的俞栗。
宴时庭一惊,大脑一片空白,连忙上前拦住他:“俞栗,你别冲动!救援队很快就过来了。”
俞栗却摇了摇头:“来不及了,这里已经出现了轻微山体滑坡的现象,暴雨再下一会儿,宴隋会被埋在下面的!”
宴时庭转头看了眼山坡,他不曾亲眼目睹过山体滑坡,不知道会有什么征兆,却也看出了山坡泥块的松动。
他把手中的伞塞到俞栗手中:“要去也是我去,你……”
然而话还没说话,俞栗却拒绝了他的伞,将伞推回他手中。
他看着宴时庭身上的西装,道:“哥,你穿着这身衣服爬坡不方便,再说,你肯定没有这种经验。”
他抓着宴时庭的胳膊,在暴雨里,只有那双带着急切与担忧的眼神亮的惊人。
他语气坚决又急切:“我在老家经常去山里窜,有把握把他带上来,哥你相信我!”
宴时庭的心仿佛被刀刺中。
他看着俞栗那双眼睛,愣在了原地。
抓住俞栗的手被俞栗掰开,随即,俞栗转身毅然决然地滑下山坡,到了宴隋身边。
他明明比宴隋矮一些、瘦弱一些,却将宴隋背了起来用腰带和外套袖子固定住,踩着比较稳固的地方,带着宴隋爬了上来。
在这过程中,他的手和身体被山坡上的石头、树根划伤,他却完全不在意,似乎满脑子只有将宴隋带上去这一个念头。
宴时庭撑着伞,听着暴雨噼里啪啦砸在伞面的声音,看着他不要命,看着宴隋得到了他的爱。
他的身体好像被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喉头仿佛被堵住,对俞栗此番行为的震撼和着急宴隋的心情将他拉扯着,好似要将他撕碎。
俞栗,这么豁出一切地爱着宴隋吗?
*
宴时庭眼眶微红,他盯着俞栗,停了好久,一字一句道:“不得不说,那一刻,我无比羡慕宴隋。”
他知道俞栗喜欢宴隋,却没有吃过宴隋的醋。
他只是羡慕,羡慕宴隋得到了俞栗豁出一切的爱。
但他了解宴隋,知道宴隋不可能回应俞栗的感情。
一边是对宴隋的羡慕,一边为俞栗感到可惜。
或许因此,羡慕并不纯粹,多了一丝嫉妒。
他没有俞栗想象的那样,始终冷静自持。
在从月山回去后,俞栗来看望养伤的宴隋,他便提醒了俞栗,让他离宴隋远一点。
后来他的每一句提醒背后,都藏着他那颗名为嫉妒的私心。
“小鱼。”宴时庭闭了闭眼,再说话时重新恢复了平静:“知道我真实的想法后,你会害怕吗?”
俞栗只觉得心被慢慢揪紧。
他抱住宴时庭,摇头道:“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
喜欢也好,嫉妒也罢,不都是人之常情?
俞栗顿了顿,又道:“哥,我很感谢你愿意说出来。”
“这让我觉得更加了解你了。”
宴时庭回抱住他:“哪怕知道,我利用你怀孕的事和你结婚,你也不害怕吗?”
俞栗眼眶湿润,还是摇头,安慰道:“不会。答应结婚是我自己想通的,哥你从来没有胁迫过我,没有伤害过我,所以你不要这么自责。”
他说完,又道:“哥,抱歉,你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现在才给你回应。”
“我去救宴隋,其实也并不单单是因为喜欢他。如果那天在山坡底下的是老大刘琮,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他语气坚定,再一次表明:“现在、未来,我都爱你。”
长久以来一直提着的心,此刻终于落了下去。
宴时庭双臂收紧,埋在俞栗肩头,一时无言。
他知道的,俞栗勇敢、善良。
而他喜欢的,也正是这样的俞栗。
良久,宴时庭低声道:“谢谢小鱼,我也爱你。”
房间里陷入安静,二人就在门边静静相拥了好一会儿。
直到小床上传来了缘缘的哭声,俞栗才放开宴时庭。
他看着宴时庭,道:“哥,我去哄缘缘,你快去洗澡吧。”
晚上和陆先生喝了不少酒,宴时庭身上有一丝酒味。
他看着俞栗,点了点头。
等宴时庭走进卫生间后,俞栗连忙走到缘缘的小床边,将一旁小鱼形状的抱枕放到缘缘怀里,推着小床轻哄。
没一会儿,缘缘又沉沉睡着了过去。
卫生间里的水声也停了下来。
宴时庭走到小床边,看着睡着的缘缘,从身后抱住了俞栗,满足地喟叹:“像做梦一样。”
俞栗轻笑一声,歪头蹭了蹭他的脸。
他想起一个月前,自己还好奇过宴时庭是什么时候对他动的心。
如今就得到了答案。
原来不是他以为的日久生情,宴时庭对他,是蓄意已久。
而他跟宴时庭,来日正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