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少年蓦然幼稚得像七岁,脑子不灵光的绷带人,智商峰值不超过六岁。
两人一路高声叫嚷着“好好好”,直至走出别墅区,坐计程车,抵达繁华的商业街道。
这是江凯乐第一次没在江家下人的陪同下离开家。
盛天集团那次不算,毕竟当时他还挟持着司机。
也是头一次,他试着自己付钱。
江凯乐领着蝉生找到一家小型超市,深吸口气走进去。
货架上摆放的零食琳琅满目,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不一会儿,江凯乐和蝉生一人手里拿包糖,到柜台结账。
付钱的时候发现才10元,没忍住又去拿了6包过来,总计40元。
江凯乐折回去,拿来两瓶汽水,蝉生拿来两瓶橘子水,总计52元。
他们的钱可以买好多东西!
两人登时雀跃起来,一前一后地跑到货架前,选妃似的挨个拿两样。
店主原先看他们在那儿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转来转去,还以为这哥俩没钱。
结果不一会儿,柜台上的零食袋越堆越多,他装袋的速度甚至都比不上江凯乐两人的手速。
到了后面,看着面前的五大袋零食,再想赚钱的店主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够了够了,你俩回家吃完再来买,别浪费咯!”
结账的时候又闹出不小的风波。
店主见江凯乐随手一掏,就是一沓现钱,顿时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这年头谁用现钱啊?都是手机扫码支付。
一般正常买东西的人,也不会像江凯乐俩人这样,看见大众零食都兴奋得像掉进粮仓的老鼠。
他开口质问:“这钱不会是你俩偷来的吧?”
江凯乐反应迅速,下巴骄傲矜贵地一抬:“你看我们的穿着打扮,像会偷钱的人吗?”
店主看江凯乐,亚麻白的休闲装,布料柔顺如丝绸,肉眼可见的高档,像富二代出门体验生活。
再看蝉生,黑色作训服勾勒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像刚从战场下来的雇佣兵。
……等会儿不对劲,这个绷带怪人胸口沾着的是血吗?
是血吧?啊??
“你表现得这么惊讶,是不是家长从来没有给过你这么多钱?”江凯乐突然将纸钱甩得哗啦响,目含怜悯。
店主被他那明着炫耀的眼神刺激到了,瞬间忘记纠结蝉生身上的痕迹到底是血,还是番茄酱。
店家嘴角抽搐:“小少爷,谁家正常爸妈会一次性给未成年人这么多现钱?”
“可是我家长就给了。”江凯乐开始嘴欠,“也就是说你没有。不可能吧,这么惨?”
“我跟你个毛头小子比什么?我单日营业额都不止这个数。”
“但那不是家长给的啊。”
“我一个月营业额是你手中的四十多倍!”
“但那不是家长给的啊。”
“你家长是在纵容你!”
“对啊。”江凯乐终于心满意足地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家长特别爱我?”
店主:“…………”
赶在店主大发雷霆之前,江凯乐赶紧结账,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袋,像只招猫逗狗的泼猴儿,嘻嘻哈哈地推着蝉生闪人。
刚出门,他就带着蝉生去换了身新衣服,脱下满是风尘和血腥味的作训服。
买衣服花掉小两百,买零食花掉小三百。
两个人脸上带笑,一路吃吃喝喝,对什么都新鲜,听到叫卖声就凑上去,闻见香味更是走不动道。
吃过冰淇淋,吃过小蛋糕,糖糕、牛肉面、煎饼果子……
他们走过宽阔的商业街,步入静谧的公园,顺着茂密的林荫漫无目的地走,一口闷完饮料和奶茶,对着打了个混着各种甜味的长嗝儿。
最后两人懒散地坐在躺椅上,咔嚓咔嚓吃着薯片,迎着夕阳热烈的余晖,看下班的人流在暮色中匆匆而过。
“我吃饱了。”蝉生拍拍圆滚滚的肚皮,发出满意的喟叹,“不去吃烤肉了吧,烤肉好贵,谢叙白没有多少钱。”
江凯乐嗯了一声,在数剩下的钱。
两千用到最后还剩一千三百多,他把整钱和零钱都仔细整理好,妥帖地放进口袋,准备一会儿还给谢叙白。
两人一时间没有再说话,空气有些安静。
直到蝉生偏了偏头,作出聆听状。
江凯乐余光瞧见,想起蝉生上次就是做出这个动作后从他眼前突然消失,哪怕早有预料,也忍不住绷紧脸皮。
蝉生看看他,忽然问:“乐乐,你还怕听故事吗?”
江凯乐顺口道:“怎么,你要给我讲故事?”
“对,你要是害怕,我就不讲。”蝉生说,“但我感觉,你听了这个故事会轻松一点。”
江凯乐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转过头,似乎不在意地看着夕阳:“那你讲讲看。”
蝉生清了清嗓子,刻意将声调压得低沉,惟妙惟俏地模仿起副本通关彩蛋的话剧声。
“嘿,我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又到了每日开心故事会时间。你们听说屠龙少年的故事吗?对,就是著名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但我们今天不讲那个,哈哈哈哈!”
蝉生干巴巴地放声大笑,腔调有种小孩子学大人说话的滑稽。
江凯乐本想维持若无其事的模样,结果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一位神秘的预言家预测,有头恶龙即将来到村庄。村子里的人很害怕,因为传说恶龙吃人且残暴。他们推举出一个勇敢的少年,让他去和恶龙搏斗。”
“少年是人,怎么可能战胜强大的龙?村民们聚集在一起,纷纷给他支招。”
“猎人说,恶龙会飞,你也得拥有健壮的翅膀。于是他砍掉大蝙蝠的翅膀,鲜血淋漓地装在少年的脊背上。”
“铁匠说,恶龙的鳞片水火不侵,你也得有坚硬的鳞片。于是他打造出无数枚鳞片,插在少年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