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妙的心慌如海潮般翻涌,雪茸的心脏控制不住地难受了起来。
此时,车厢里的所有乘务员都不见了踪影,似乎是集中躲在了某一处避难一般。
随着洞口的不断逼近,铁道轰隆的音律也变得异常起来,雪茸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心脏跳得更快了。他一边加快步子往前走,一边尝试着打开经过的每一扇门。可是他一路经过的洗手间、餐厅、工具间……所有可以暂时性躲避的房间,都大门紧锁。
偏偏光线太暗,车身摇晃,加上人多眼杂,他连撬锁的机会都没有。
距离洞穴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车厢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不要杀我!!”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吸引走了目光,紧接着又有人哭嚎着说自己看到了死去的仇家。
可雪茸却头也没回地继续往前赶路,他知道,已经有人开始出现幻觉了,再找不到地方躲起来,就太危险了。
与此同时,头等车包厢内,眯眯眼的服务生正在嘱咐所有人注意事项——
“头等包厢有一定的隔音作用,上车前给诸位送来的耳塞请尽可能佩戴,车厢内有固定和束缚装置,也是建议各位尽快使用的,在列车离开隧道前,请锁好房门,不要理会任何的敲门声、最后,这是一壶助眠的花茶,有助于您更加轻松地度过这段路程,祝您一路平安。”
服务生关上门的一瞬间,梅尔立刻变成了人,焦虑地踱起步来:“怎么这么快就要进隧道了?那家伙还没有回来,估计也没料到会这么早。”
莱安也着急起来,紧张地问道:“需要我去找他吗?”
梅尔抬头看看他,又摇摇头:“不行,这种情况你也没遇到过,不能随便冒险,省得出岔子……再等等吧。”
两个人思索着找人工夫,沙维亚已经乖乖把自己锁在了位子上,戴上了耳塞——这一路上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尽量不要惹乱子好了。
至于那壶花茶,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动——那服务生确实太奇怪了。
经过简单商讨之后,梅尔把自己锁在了位置上不戴耳塞,方便听见雪茸回来的动静,而莱安则戴上耳塞不采取束缚措施,梅尔听见动静之后,就给他打手势让他去开门确认。
双重保险之下,火车轰隆着驶进隧道,漫天星河和遍地萤火在顷刻间被黑暗的潮水覆盖,列车和它的所有乘客,直直落进了怪物和深渊巨口之中。
包厢内的灯还开着,耳塞刺耳的噪音掩盖了周遭所有的声响,窗外被彻底染成了墨黑。在噪声的包裹中,莱安抬头,紧张地看着梅尔,但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梅尔的面色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那琥珀色的猫瞳也紧紧收缩成了一条细缝。
莱安赶紧走过去,用自己听不见的声音询问他的状况:“你还好吗?梅尔??”
可不论自己怎么喊,那声音似乎都传不到梅尔的耳朵里去。此时,他睁着那细长瞳孔的猫眼,震惊又恍惚地越过莱安的肩膀,双唇轻启,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莱安慌忙回头,可明明身后什么人也没有——他知道,梅尔出现幻觉了。
莱安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耳塞要给梅尔戴上,但梅尔却依旧紧紧盯着那一处,不知为何,连眼眶都微微红了起来。
“……艾琳?”他轻轻唤道。
另一边,雪茸眼睁睁看着漆黑的洞穴将全世界吞没,手中的耳塞刚一送进耳朵里,那尖锐的噪声便伴随着一阵刺痛,几乎要将他的耳膜撕裂开来。
过于敏锐的听力将噪音的威力放大了无数倍,宛如万根尖针刺扎一般,没几秒钟的功夫,雪茸就被痛得眼泪汹涌。
“叮——叮——”一声又一声的锤击音敲打着他的脑袋,甚至让他的视野都天旋地转起来。
头昏脑胀、耳朵刺痛,雪茸捂着耳朵紧咬着牙关,忍不住滑坐在角落里,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七窍流血而亡了。
“叮——叮——”耳塞还在持续性地击打着自己,雪茸本就难受的心脏更加狂乱不安起来。
他皱着眉不停地喘息着,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心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半分钟,自己就要在这全是人的车厢里冒出兔耳朵来。
不行。想到这里,雪茸一咬牙,把那叫嚣着的耳塞从耳朵里抠了出来。噪音源离开脑袋的一瞬间,一声耳鸣如解脱般在大脑中回旋起来,紧张到快要炸开的心脏终于得到了纾解。
他满身冷汗地靠坐在走道边,在耳鸣的环绕下慢慢调整好呼吸。没过多久,耳鸣声渐渐散去,耳朵也不怎么疼了,雪茸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打算继续赶路。
可他刚站起身、晃晃悠悠向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列车的尽头传来了若隐若现的钢琴音。
他知道,头等包厢的客人是可以享受到音乐演出的服务的,可再仔细一听,那钢琴弹奏的曲目,他却分外熟悉——正式那首一直一直深藏在他记忆里、不知是谁曾经弹给他听过、后来他又在埃城的舞台上演奏的那首曲子!
雪茸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普及度有多高,只知道这声音勾起了他心底许多非常奇怪、隐秘又说道不清的情绪。他下意识循着那声音走去,可走到一半他便反应过来——是幻听吗?
这个念头的产生让他瞬间顿住了脚步,那钢琴的声音太过真实,雪茸甚至能感觉到他是从多远的房间传来的,如果不是乘务员提前告知,他根本不会把它当作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曲子。
他摇了摇头,打算继续往回赶路,他知道,即便这钢琴曲是真的,他的当务之急也依旧是和同伴会合、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的路却彻底变了——原先幽长漆黑的火车车厢,此时变成了一间小小的房间,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正坐在钢琴前,演奏着他熟悉的曲目。
这回他确定自己出现了幻觉,没有为这画面多停留哪怕一秒,而是凭着记忆里火车车厢的构造,目不斜视地继续迈步向前。
狭窄的房间没有几步就走到了头,身后的人似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但雪茸却没有半步的停留。他紧锁着眉,毫不犹豫地朝着面前那堵墙迈去……
“唰”的一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