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身煞气的拎着砍柴刀进了上房,刀尖上染着血,滴滴答答的顺着刀刃流下来。
屋子里的杜老爷子和杜大柱同时愣了!
这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刘氏!
仿佛冲破了桎梏的枷锁,找到了心中的信仰,她变得孤勇且无所畏惧!
杜大柱身子颤抖,“娘,娘你这是……杀人啦?”
他的声音陡然间拔高,充满了不可置信,“您连儿子的前程都不顾了?”
“你个兔崽子连你娘的安危都不顾,我顾忌你个屁,滚出去!”
那是杜大柱在她娘脸上从未见过的疾言令色,杜大柱鼓起的气势瞬间熄灭,“好好,我这就出去,您别生气。”
刘氏并未理他,直直的看着杜老爷子。
杜老爷子脸上不快,“你干啥对大柱发脾气?”
“杜铁栓,你别想给我叉开话题!”刘红杏当真气狠了,“这么多年,我装聋作哑,只当不知你做的这缺德事。对于那孽子几次三番往咱眼前凑,我也只当不知!”
“可你看看,杜铁栓,你睁开你双瞎眼看看,看看你那私生子是如何欺负到咱家门口的!”
“你这个老子当得多好,啊?躲在背后,就看着我儿子被欺负!”
杜老爷子理亏,但也受不了刘氏一句一个“孽子”的称呼,寒着脸道:“你够了!”
刘氏惨笑,目光里是说不出来的失望,“不够,杜铁栓,永远都不够。”
“你且记着,杜铁栓。今日,我敢在那孽子胳膊上划刀子,来日,若是你再负我儿子,我也敢在你身上划刀子!”
刘红杏的目光凶狠,如同护崽子的母狼。
刘氏变得愈加的不可理喻,杜铁栓瞳孔紧锁,却还在犹自挣扎,“红杏,你不只大壮一个儿子!大柱也是你儿子!”
刘氏拎起了砍刀,目光里是人看不懂的沉思,“冷血的儿子,不要也罢!”
杜铁栓一噎,“你看不上大柱,那你也得看看大牛,大牛这些年当牛做马,又哪点对不起你?你这是入了魔障!”
刘红杏短暂的思考。
杜大柱与杜老爷子如出一辙的冷些,她早就不报任何希望,而杜大牛,她还有待观察。
至于剩下的孙子辈的……
刘氏心中一动,想到了酷似杜大壮的杜文。
不行,不能让大房将孩子养歪了!
刘氏是说动就动,柴刀都没放下,就闯进了大房!
宋氏吓了一跳,“娘,娘,娘这是干啥呀?咋还动上了刀子?”
不就是没回话,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啊?
刘氏对她没好脸色,“杜文呢,把孩子交出来!”
杜文从门口探出小脑袋,“奶,是吃饭了吗?”
刘氏嘴角一抽,这幅熊样,跟杜大壮小时候真像。
“对,跟奶吃饭!以后你都跟着奶,好吃好喝少不了你!”
宋氏愣了,“娘,你啥意思啊?”
啥叫都跟着奶啊?
刘氏道:“以后我养着文哥,吃穿嚼用,乃至以后成家的聘礼,都不用你们管了!”
不用攒聘礼,这好啊!
但宋氏也不傻,天上没掉馅饼的事,这老太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娘,您认真的?”
刘氏把刀一提,“刀都带来了,你说咱真不真!”
宋氏被唬了一跳,“娘,好说好商量的,别动不动就耍刀子!您要养着文哥儿,就养着,我没反对不是?”
刘氏又看向一直闷不吭声的杜大牛,“你啥想法?”
杜大牛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但他一时理不清,就含混道:“都听娘的!”
刘氏瞅着乐呵呵跟着自己的孙子,不禁纳闷,“你就没有不舍得?”
杜文抬头,疑惑,“有啥可不舍的,一个院子里住着,又不是见不着了!”
“不是我说你,奶,你今天有点奇怪!”
刘氏抿唇:“你到是看的开!”
杜文两只手交叉捧着后脑勺,说出的话何其清明,“有啥看不开的,本来我也没靠着谁养,我一直靠着本事吃饭!”
杜家一大家子人,用的柴火何其的多,不都是他一个人砍回来的!
小小孩童,语气极其的无所谓与淡然,刘氏听的心里一疼。
实在是太像了!
往往是越懂事的孩子,越没有人心疼!
梭儿村不少人家都听见了杜家的动静。
大家好奇,却没人敢靠近,都暗搓搓的等着听消息。
杜守财家,王大嘴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她太害怕了!
距离那个黑衣人警告他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她和杜守财以为没事了,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王大嘴的胆子大顶多是恢复以前的八卦,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当家的还敢去找杜二壮家的麻烦!
当黑衣人当着她的面剁掉杜守财的小指时,王大嘴魂都要飞了。
李真冷冷的警告,“从今以后,你就当个寡妇!”
王大嘴知道杜守财活不了了,她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李真大爷似的将烂摊子扔给李伏,李伏看着趴了一地的小泼皮们,头痛欲裂。
打架斗殴,没造成人员伤害,本来关进牢里吃几个月牢饭就完了,但奈何李真那位大爷不满意。
李真大爷险些将嗓子咳出血!
李伏悠悠叹了一口气,哎,银子重要啊!
他将人都遣去服劳役三年,杜守财无期。
杜守财听到判决,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李真拍拍屁股,潇洒转身。
李伏在椅子上,将自己摊成了一张饼。
处决静悄悄,村子里面也静悄悄,村头大柳树孤寂的摇了摇它的树冠。
所有人都没想到,杜家人打完人就仅仅是打完了,连个水花都没有。
梭儿村重新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