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神纯真而真挚,看着人的时候专注而深沉,仿佛那双水润的眸子里只容得下眼前这一人。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他上辈子无条件的相信她,甚至为了帮她用尽手段。
洛歌低垂长睫,嘴边是玩味而又讽刺的笑。
右手的拇指和实质慢慢揉搓着,忽然没了质问的欲望。
质问什么吗?
他浴血重生,可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她的记忆里甚至没有自己的存在。
他记得她一辈子,可她什么都不记得!
多么讽刺!!!
嘴边的笑更加凄凉,右手的拳头不知不觉中握紧,洛歌嗫喏着嘴角,呢喃般出口,“天王盖地虎……”
对面的少女眼神中没有半分波动,她迷茫而不解的凝视着他。
洛歌的心忽然疼的厉害,他捂着胸口发出凄厉的大笑,“哈哈……好啊,真好,都负我,你们都负我!”
直到洛歌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杜缈儿才抖着手关上客栈的房门。
这一刻本来饥饿到要造反的五脏六腑也安静下来。
她嗫喏着嘴角,低低应应道:“天王盖地虎……”
明明是搞笑至极的暗语,杜缈儿的眼角却滑下串串泪滴。
她不敢认,也不能认。
前世她去世后,小变态还好好的,虽然在她做出选择后,他不敢置信乃至和她置气许久,也仍然每天跟在她的身边。
那时,他情绪上已经起伏不定,经常失控嘶吼。
彼时,杜缈儿医术不济,直到死前,杜缈儿才知道,洛歌是中了毒,无法控制情绪。
而如今的情况,杜缈儿有些不解。
按照事情发展的时间线来看,洛歌应该还是一个流浪的小可怜,还没有被他们那个菜菜的军医师父收养。
但现实并非如此,洛歌不但武功精进,并且中毒更深。
默默的发泄了一会儿,杜缈儿擦干了眼泪。
这一世变数太多,而她得到的记忆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杜缈儿意识到,慢慢发展已经来不及了。
她闭上眼睛,开始默默的盘算。
由于全身心的盘算,杜缈儿忽视了周围的环境。客栈内蔓延着若有似无的香味,等她意识到的什么时候,整个人便“扑通”一生栽倒在床榻上。
客栈门被轻轻的打开,洛歌脸上的疯狂已经全然不见。
他步履轻轻的来到床前,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女孩儿安静的睡颜。忽而,他眸色一定,俯身将杜缈儿打横抱起。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轻轻道。
那声音好似羽毛,轻柔的拨动人的耳膜,睡眠中的杜缈儿眉头不自觉的拢了拢。
大雨倾盆,雨水顺着山势无情的砸落到地面上。穿行再山路上的小队人马,一边控制着座下的马匹,一边不停的抹着脸上的雨水。
雨势太大,蓑衣对他们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
众人焦急的急行,脸上的表情更是焦灼不堪,他们的目光都定定的凝视着最前方的瘦弱身影上。
那身影孱弱至极,雨色也无妨遮挡住脸上的苍白,可他脊背仍然倔强的立在马背上。
眀闲的马匹艰难的并行再沈昱的身侧,为了盖过雨声,他的声音显的尤其的大,砸的急行的人们心弦紧绷。
“主子,主子,你还好吗?”
“……”
“主子,咱们找个地方扎营吧?您的身体受不住啊?”
“……”
“主子?”
“闭嘴!”
马蹄声咚咚的砸在上路上,溅起一朵朵雨花,雨花撒开,一滴滴洒落在人们的裤腿和座下的马身上。
小队人马来到峡谷前时,前方的沈昱扬起了一只手掌。
后面的队伍整齐有序的停了下来,前方是一处高耸入云的峡谷。
沈昱整个人的神经都崩到了最高点,脑中不断有声音叫嚣着:危险,危险,危险!
这是回城最近的路线,穿过山谷,他们只需一天的形成就能到达目的地。
若是绕行……
至少要五日!
沈昱知道危险,可他等不及了,从昨日开始,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然后就是空落落的,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发生了。
所以,哪怕事冒着大雨,他也毅然决然的带着人急行而归。
雨中的手掌几不可察的颤抖了几下,而后狠狠的落下!
一匹匹马匹井然有序的步入眼前仿若吞人的大口……
峡谷斜前方的一座孤山上,昏迷中杜缈儿被瓢泼大雨砸醒了。
满脸的雨水,刘海狼狈的贴在她懵逼的小脸儿上。
娇艳上明明白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
洛歌半蹲在她身前,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眼神更是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一会儿可一定要哭哦!
哎呀呀,可真有趣!
杜缈儿的眼神落到洛歌的脸上,心里就涌起不好的预感!
这个小变态要搞事情!
看到杜缈儿的戒备,洛歌嗤笑出声,冷漠的将一个望远镜放到了杜缈儿手里。
嘲讽的嘴角越挑越高!
怕了?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杜缈儿的视线落到手里的望远镜上,心思有一瞬间恍惚。
这东西还是上辈子他们遇到过一个人,听到她的讲解后,他们一起研究出来的。
这辈子竟然早早的被他制作出来了。
她纠结的看了手里的东西,又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的地势。
想到前世发生的事,又想到洛歌的执着,她意识到了什么。
她毫不犹豫的架起望远镜,观察峡谷的情况。
可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啊!
望着她熟练的动作,洛歌的眸色深了深。
雨势渐渐变小,开始淅淅沥沥的滴下,擦落到镜头前,让视线模糊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