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缠着纱布,一手拎着一个琉璃灯,另一手则牵着她的妹妹,俞筠。
经她提醒,桑褚玉才想起今天是正月初七。
星宫借用天命符催动后余下的一点灵力,制了许多琉璃灯,以让山间灵怪祈福。
她看了眼拥挤喧闹的望月殿。
难怪今天这么多人。
“不,来找人。”桑褚玉看向俞筠。
比起俞黛,她要内敛些,走路时始终低着脑袋。
两人对上视线,俞筠眼眸稍睁,似是想跟她打招呼,不过最后只抿唇笑了下。
桑褚玉又问:“身体可好些?”
“已好了许久。但医师说旧疾太多,还需调养。”俞黛眼眶微红,“今日恩情,我们还不知该怎么报答仙长,待——”
“可以了。”桑褚玉打断她,眼神左右飘忽两阵。见周围没人注意,才语气严肃道,“不必言谢。”
俞黛一愣,随后笑着应了声是。
桑褚玉颔首。
正要走,又想起一事。
她们俩现在住在医阁,前两天她去看过她们几回。
俞黛为表谢意,想将在鲛族千辛万苦取来的宝珠送给她,她没要。
前天她出去了趟,回去时在桌子上看见了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枚莹白宝珠。
问过才知道,是俞黛特意来送的,见铸器阁没人,便放在那儿了。
她从芥子囊里取出宝珠,递出:“这珠子你收回去吧,比起给我,不若留着炼化妖气,用以修炼。”
俞黛推拒:“本就是要送给桑仙长的,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取珠不易,怎能轻易送人。”
“没有桑仙长想的那般艰难。”俞黛道,“我去时恰好撞上鲛族迁居,他们遗留了不少珠玉。是与旁人相争,才落了一身伤。”
“迁居?”
俞黛颔首:“鲛族不喜与外族来往,若周围聚集的其他妖族太多,便会另择住处。”
桑褚玉:“我听人说起过。”
蒲栖明跟她聊起过鲛族。
听闻多年前海域有一鲛人救了落海的旅人,留他在族中养伤。
旅人起先分外和善,还与鲛族分享了许多外面世界的新奇见闻,颇受鲛族欢迎。
只不过旅人始终没法适应鲛族的生活,后来养好伤,恰逢有船只经过,便随船离开了。临走前,鲛族还送了他不少宝物。
但仅过了四五年,旅人就将珠宝用得七七八八了。
他已习惯了穷奢极欲的日子,眼见珠玉即将用光,便起了其他心思。
他用剩下的宝珠招揽了一批邪修,领着他们找到了鲛族的巢穴。又趁大多鲛人外出的空当,杀光了那些修为较低的鲛人,抢走珠宝。
可他到底低估了鲛人的报复心与耐性。
往后的几十年里,他过得顺遂富足,子孙满堂。
直到他快要寿终正寝时,鲛人找到了他。
他们将他和他的亲眷困在了海底,唯独给他一人灌了数不尽的灵丹妙药。使他以最为虚弱的身体,苟活了足足上百年。
这上百年里,他的子孙一一惨死在他面前。
到最后一位曾孙惨死时,他已是摧心剖肝,就连灵丹也延长不了寿命。
鲛人便撑开他的喉咙,灌下无数珠玉,使他活活窒死在珠宝富贵里。
想起此事,她道:“鲛族骁勇善战,若非有怨,不会轻易伤人。想来哪怕迁走,也会有其他妖族追随依附。”
“曾经可能有,不过现在已少了许多。”俞黛说,“自从受人蒙骗,鲛族就练得了秘术,可改人记忆。如此,哪怕被发现,也再难找着他们。”
桑褚玉一怔:“改人记忆?”
俞黛:“也仅是传言,未曾见过。不过至今再没人知晓鲛族的住处,唯有等他们迁走时,才能找着一二珠玉。”
桑褚玉将此事记在了心上,又与她们闲聊了两句。
等望月殿的人陆陆续续往这边走了,三人才就此道别。
往里走时,桑褚玉在心底问:“按照现在的剧情进度,我有时间去海域吗?”
裴雪尽道:“目前我能看见的新剧情很短,在走完或跳过这段剧情前,恐怕难以离开。”
“说起这事,还没问你新剧情是什么内容。”
话音落下,周围景象突然大变——
她仅眨了下眼,本来没剩几个人的望月殿忽变出许多灵怪,手里还都拎了盏琉璃灯。
左旁的一个灵怪看见她,吓了一跳:“你打哪儿蹦出来的?吓死我了!”
桑褚玉很快反应过来,问系统:“剧情又重启了?”
“看起来确然是。”裴雪尽道,“这段剧情并未提及具体时间,但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那差不多就是从她来星宫时算起了。
桑褚玉问:“是什么剧情。”
裴雪尽默了瞬,平静道:“男女主的关系得到缓和,约定同往星宫祈福。随后……在星宫后面的望星阁上,有所亲近。”
桑褚玉:“……”
人都被她关窖室了,还能祈什么福。
她问:“现在的数值够跳剧情吗?”
“不够。塑造假身用去许多,如今所剩无几。”
那得先想办法攒些数值了。
桑褚玉在心底盘算着,半个时辰尚且宽裕,可以催动瞬移符去找栖明师兄或是衡云子。
正这么想,她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打不远处的廊道走过。
虽有人群遮掩,可那宽袍大袖的背影,一看便是衡云子。
想什么来什么,桑褚玉挤过人群就往那儿跑。
但等她跑到廊道上时,衡云子已不见踪影。
她顺着他适才走去的方向,在廊道里七弯八拐,直至走到一处庭院。
院中有一半圆拱门,对面是一大片梅树。
树林间一片死寂,不像是有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