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咒。
是什么生下来就有的诅咒,其他的倒没详聊。
“只需潜心修炼净灵心法即可。”巫盏推开茶室的大门,“桑姑娘爱喝什么茶?”
“随便,并无讲究。”桑褚玉在桌旁坐下。
这宅子老旧,但茶室明显常有人来。各处打理得齐整雅致,桌上茶具也分外精致。
她正打量着,身后忽传来阵轻微的响动,便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后面是一扇门,门上挂了道锁,但锁没扣上。
她盯着那门看了半晌,见再没声音,便又回了头。
耳边陡响起阵聒噪蝉鸣。
桑褚玉往外看去,金芒笼罩万物,一派盛夏景象。
她问:“幽荧四季如夏吗?”
巫盏正用烫水淋壶,闻言应道:“鲜有天冷的时候。”
那确然是个好地方。
天一热,桑褚玉就不愿动弹了。
往常在禁地,一到夏天,她每日有大半时间都会躺在树下睡觉。
偶尔惊醒,便会瞧见两只猴子举着树叶在旁给她扇风,或是捉着她的头发编辫子,常将各色小花往辫子里编。
自然。
天冷的时候也该睡觉。
不过多半时间是缩在树屋里。
她正竭力忍着就地一躺的冲动,一只足有手臂大小的玄鸟忽从外飞来,还叼了一团绸布。
绸布里头装了什么东西,与它的身躯差不多大。
巫盏放下茶壶,从那玄鸟手中接过绸布,又从袖中取出些东西,喂进玄鸟嘴里。
那鸟囫囵咽下,仰头鸣叫几声,便又飞走了。
巫盏捧着那团绸布,起身递与她:“桑姑娘可去旁边房里更换。”
他指了一处房间。
正是方才闹出些微动静的地方。
桑褚玉接过绸布。
很轻。
借着绸布松开的缝隙,她看见了一点银色的装饰,还有绣在大红衣摆上的水鸟纹路。
她转身进了那间房。
应是用来放茶具的房间,亮堂堂的,木架上放了不少珍贵瓷器。
她散开绸布,抖搂出里面的裙袍。
是幽荧族的服饰。
青蓝宽袖衣袍,暗红的袖口、大襟上精绣着花鸟纹路,做工精巧。
稍一动,坠在腰间的银饰便会摇出清脆声响。
试探出巫盏知晓温鹤岭失忆的事与她有关后,她本打算直接重启剧情。
不过比起现在就回去,她更好奇巫盏送来的衣服。
衣服换起来也方便,只需换个外袍。
换好后,她正摆弄着腰间的蝴蝶状银饰,忽又听见阵细微响动。
桑褚玉一顿,抬眸看去。
却见窗外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同样穿着幽荧族的服装,模样竟与巫盏很是相像。
不过个头比他矮些,乍一看,倒像是少年时的他。
她微拧起眉,正要开口,就见那少年抬手压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随后,少年推开窗子,悄无声息地潜入。
“小声些。”他将声音压了又压,“仔细被他听见。”
桑褚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说的是幽荧族语言,她根本听不懂。
瞧出她的不解,他一怔,随后用天显语道:“我是说,别说话,小心被他听见。”
这回倒听懂了。
虽然说得怪腔怪调,费了半天劲才理顺。
桑褚玉:“为什么?”
“你是他什么人?”
桑褚玉微拧起眉:“凭什么告诉你?”
她没怎么讲过规矩,对这没头没尾的问询自然不客气。
身前人显然没想到她说话这么冲,愣了会儿才道:“我是巫盏的父亲。”
“父亲?”桑褚玉目露疑色。
哪有父亲看起来比儿子小那么多的。
少年笑容勉强些许:“是不是看起来不像?我早已被他杀死了,魂魄被他锁在灵牌里,好不容易附在他制成的傀儡上,这才逃出来。”
桑褚玉点头:“然后呢?”
她听巫盏提起过。
他脸上的那些刺青全是他爹刺的,如今看来,眼睛里面的八成也是。
他一愣:“我已死了。”
“嗯。”
“是被他杀的。”
“嗯。”
“魂魄被他锁在了灵牌里。”
“嗯。”
“魂魄还七零八落的,有一部分被他封进了面具。”
“嗯。”桑褚玉终于没了耐心,“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难道不该感到气愤么?”少年拧眉看着她,眉眼间似有斥责。
这回换桑褚玉怔了瞬:“为何?”
少年露出明显的恼意,指着她刚换下的外袍说:“我不知这是哪门哪派的宗服,但你身为修士,不该扶危济困吗?”
“没有仅听一面之词就出手相助的道理。”桑褚玉转身,准备往外走,“既然你说是巫盏害了你,不妨叫他到这儿来,当面聊。”
少年被她这举动整懵了,忙拽住她:“慢着!”
桑褚玉顿住,瞥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犹豫一阵,面露难色,张口便诉苦道:“我的魂魄尚不完整,还有一部分在他的面具里,还请你帮个忙,把那面具拿过来。魂魄不全,我根本没法操控这具傀儡。”
听了这话,桑褚玉才发现,他的动作偶尔分外僵硬,并不灵活。
桑褚玉却说:“人死了,魂魄就该被鬼差带走,你缘何还想要附身傀儡?”
少年眼底划过丝恼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道:“若非巫盏锁魂,我也不会滞留此处,自然要找他寻仇!”
“好,那便将他叫到这儿来。”桑褚玉甩开他的手,出门,“若真要害你,断不会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