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郑高此刻极为紧张。
昨日回去的路上,回忆口信的他便意识到,自己传话失误,很大可能引发了误会。
忐忑的将事情告知天师,天师倒没责备,但郑高自己却懊恼到了极致。
为防误会继续扩大,闹的大家都不愉快,郑高今日特地换了匹矮马,等马队到离刘备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下,他便迅速翻身下去,先是跑同样下马站定的刘琰面前,为她指道:
“天师,这位是刘使君。”
刘琰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在原地跺脚。
骑马腿麻,得先缓缓。
抓住这个空档,郑高快走几步来到刘备面前,拱手作揖,边指人边解释道:
“刘使君,这位就是我们天师,是小人失误,昨日未提天师是男是女,年龄几何,还望使君不要见怪。”
看着郑高所指的女娘,刘备实在是难以相信他的话。
他倒不怀疑天师本身的真假,那两件至宝只要运作得当,也能换来数以万计的粮食,为这一点,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就都不重要,顶多换个奉养对方的理由罢了。
但,面前的郑高与昨日卑微中又带着几分自傲不同,此刻他看起来很是心虚,而那女娘也迟迟没有过来见面,举止更是有些轻浮,压根没有昨日郑高所说的沉稳。
来使大事出错,还是男女老少这样最简单的事情出错,‘天师’又是这般行径,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这反倒像是真天师在拿人来试探他。
可谁会弄个三岁小儿都能看出来的试探?
但想想这天师让郑高做来使,刘备又觉着祂还真能做的出来。
难不成,这天师就在队里,想看他反应如何?
心有迟疑,刘备以不变应万遍,先等那女娘过来再说。
而刘琰趁着跺脚的时候,将所有不认识的人都看了一遍,数清了人数,这才走到刘备面前。
他的容貌和老三国电视剧中完全不同,更黑,也更粗粝,明明面色和蔼,但就是让刘琰感觉,对方身上有股长年戎马生涯带来的肃杀之气,略有些吓人。
不过,被教导主任从后门窗户吓大的刘琰才不怕这个呢!
随手做揖,她笑着开口:
“刘使君,幸会,幸会。”
不对,他想错了!
看着走到身前的女娘,刘备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猜测有误。
不是底气不足,反而足到了极致,才会如此随意,这不是人能演出来的,尤其是这女娘眉眼举止间,还带着与如今格格不入的气质。
这气质很难形容,有点像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娇儿,带着从未经过灾疫战乱般的安逸,与刘备几十年所遇那些饱受苦难而变得沧桑、麻木的人截然相反。
就好像,她完全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天界来客,仙人,富饶……原来如此!
刘备明悟过来,也不再怀疑对方的身份,而是同抬手做揖道:
“备见过天师,幸会。”
正等对方质疑,好放个大招的刘琰立刻怔住了。
哎?
你可是刘备啊,怎么就这么轻信好骗?一点儿疑惑都没有吗?
她也不红啊!
刘备这么就信了,她还怎么吓人,怎么在他们面前过一把仙人的瘾啊?
现在不装,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刘琰着实有些多虑了。
三十万斤,那可是小半个县粮税才能积累出来的粮食!上哪儿凭空取出来?分明就是玩笑!
不少人信‘天师’有几分神异,却不信祂能从天界取那么多粮出来,还因为刘备提‘结拜兄长’而不喜,此刻见刘琰出来,就更加愤怒了。
刘琰刚在心底念叨,刘备身后就有个看起来四五十岁,衣衫满是刺绣的男人,就极为不满的上前道:
“主公!这天师不过是个骗徒,如今又以妇人相戏——”
这人是糜竺。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周围人一边嚷嚷着“慎言!”“糜兄不该如此!”“且先听主公言!”一边七手八脚的把他给拉了回去。
被拉回去的糜竺闭上了嘴,脸却拉的老长,还朝刘琰瞪眼。
不仅是他,还有几个人看她眼神也有些不善,只是没有当场发作罢了。
很好,游戏体验回来了。
有人觉得她是假的,她放大招时的震撼才强啊!
心中雀跃,刘琰却没理会这些不认识的人,而是清了清嗓子,对刘备说道:
“我邀使君面议,总不能在这儿站着吹黄土,还是边吃点东西边聊更舒心。”
吃?
粮草不足的刘备除了水囊,什么都没带过来,她那队人马也没包裹篮筐,看起来也不像有吃的,难道是要现打?
可这路他们刚走过不到一天,草根都被挖没了,上哪儿打猎!
刘备心中疑惑,一旁的诸葛亮则注意到,这位年轻的天师浑身都带着跃跃欲试,眼中还闪烁着狡黠,像极了自己躬耕时,见到的那些藏在石头后,准备吓路过行人的顽童。
想到这儿,诸葛亮哑然失笑。
肯定是自己想错了,看模样都已经到了要做母亲的年纪,这么大的人了,怎还会像孩子般玩闹?
他这下可想错了。
说完的刘琰上前一步,随手一挥,袖袍翻飞间,数米开外的平整的空地,竟凭空多了个摆满东西的漆黑桌案!
桌案下不仅垫着麻布,还放有坐垫,上方更是摆满了碗盘,里内有各种佳肴,另有多到冒出来碗一寸多高的米饭,以及用玻璃杯盛的果汁。
人从外界接受信息中,有百分之八十都是通过视觉。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手段,会比亲眼看到刘琰从系统仓库中拿出来物品更令人震惊的了!
刘备早就确定刘琰‘天师’身份,可还是被这突然出现的桌案惊住,心跳的好似在擂鼓,嘴更是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