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元神也微弱得几乎感应不到存在。
为了救他,晏琳琅毫不迟疑献出自己的金蝉印,以灵力强行催动其孵化破茧,这才将奚长离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之后二人合力修补了裂缝,奚长离因此一战成名,成了仙门中人人敬仰的英雄,一呼百应。人们似乎忘了,那日同奚长离一同破劫而出的,还有一个精疲力竭的仙都少主晏琳琅。
奚长离失去了昏迷期间的记忆,他并不知自己因何脱险,晏琳琅也没有再提。
她并非挟恩图报之人,以奚长离那个古板高冷的性子,若得知真相,只怕是宁可将性命还予她也不愿欠她一分人情。左右金蝉印已给他使用,何必平添波澜,浪费一番心血?
何况那时奚长离风头正盛,若晏琳琅毁了众人崇拜的高山之雪、仙门英雄形象,是只怕会被犯众怒,一人一口唾沫将她淹死。
那时候少年意气,自诩潇洒,哪想到自己有一日也会落得个黔驴技穷,狼狈身死的下场。
这番心事自然瞒不过神明的眼睛。
玄溟神主将金蝉印的始末读了个大概,略显嫌恶地屈指,将指尖的蝉蜕弹飞,问道:“你是散财童子吗,还是那男人前生拯救了苍生?”
晏琳琅胸口再次一痛,幽幽反问:“神明说话都这样一针见血吗?”
玄溟神主微眯眼眸,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笑。
“或许吧。对不自量力的蝼蚁说话,就要有对蝼蚁说话的态度,谁知道呢?”
“?”
说好的神明多慈悲呢?
晏琳琅也不生气,莞尔道:“别忘了,您老人家是我这区区小蝼蚁召唤出来的。你还欠我一样赐福。”
玄溟神主敛了笑意,目光沉寂。
仅是眼神的变化,便险些压得晏琳琅魂飞魄散。
但她不能退缩。
“你从九天而来,便不可能是下界的堕神,而你额间的神纹偏偏是红色,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你这尊神明,还未得到天道的认可。”
晏琳琅强忍住想要退缩的战栗,抛出自己的筹码,“我猜,玄溟神主应该很缺功德吧?”
“你在威胁本座?”
玄溟神主半眯眼眸,神情看不出喜怒,周遭空气却宛若凝冰。
“不敢,是合作。”
晏琳琅不想惹怒神明,抢先一步解释,“我的身上,似乎有诅咒。”
周遭威压果然稍稍收敛。
眨眼间,少年已倏地出现在她面前。如此近的距离,他露在面甲外的眉目更显惊心动魄的俊美。
若非此刻是元神状态,晏琳琅恐怕已乱了心跳。
少年盯着她的心口看了片刻,隔空抬掌,随即有所感应般眸色微变,收回五指。
眼底的波澜一划而过,下一刻,少年神明的身影在一丈开外的身后出现,问她:“本座若不愿呢?”
晏琳琅转身直面他,答道:“天道不认,神主或升不了正统神明。”
少年却哈地大笑起来:“正不正统,与本座何干?你该不会以为,本座飞升九天,只是为了获得天道的认可?”
难道不是吗?
玄冥神主却不再多说,只懒洋洋道:“本座现身时,已替你灭了魔族,出了恶气。你的威胁,对无座无用。”
“召神要定言灵契约,我并未开口求你,是神主自己主动灭魔,便不算赐福。”
“本座可以杀了你。”
“神明当然不能无故杀人。何况我的神魂破损至此,即便神主不出手我也会自行消亡。早死晚死都得死,这个威胁,对我同样无用。”
“……”
少年收敛玩味,总算开始认真打量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
“你倒不笨。”
“说出来神主可能不信,没有男人影响时,我可是很聪明的。”
晏琳琅厚着脸皮回答。
一场无形的拉锯,少年居高临下,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她。
晏琳琅看着他微挑的左侧眉峰,没由来一怔。
她隐约记得,曾有个面目模糊的少年在思考时也喜欢这样撑着下颌,挑起一侧眉峰。
不知道这玄溟神主未飞升前,是谁家的少年?
他自己应该也想不起来了吧?据说修仙之人渡劫前要斩尽尘缘,飞升成神后,会忘记凡人时的所有记忆。
晏琳琅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一时思绪飘飞。
她显然忘了,在神明的识海中,胡思乱想是一件危险的事。
玄溟神主冷然一笑,抬指一点,晏琳琅的元神便如泰山压顶般跪伏在地,动弹不得。
再抬眼间,识海中已没了少年的踪影。
泰山压顶的压迫感瞬间消失,晏琳琅跌坐在黑水镜面上,得以大口喘息。
……
九重天上,玄溟神主的真身立于滚滚云霞之上。
头顶的巨大旋涡翻涌着,仿佛能将整个世界吞噬。
旋涡之下,渺小的少年神明仰首看着头顶白玉京的入口,漆眸如渊,衣袍迎风猎猎。
疾风乍起,他腾空而起,朝旋涡般的入口飞去。
空中瞬时劈下数道紫霄雷电,玄溟神主旋身躲过,落回原地。玄冰铺天盖地而来,冻住厚厚的云层,灵蛇般的冰柱瞬时缠上他的脚腕,似要将他牢牢困住。
“你还是要拦我。”
少年毫无惧意地直视天道,缓缓抬脚,厚重的玄冰喀嚓作响,最终化为崩裂的碎玉飞溅。
识海中,晏琳琅的元神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这里没有丝毫神明应有的温暖光明,又黑又冷,她飘了这么久都不曾摸到识海的边界。
真是奇怪,人死灯灭,竟也会觉得寒冷?
晏琳琅越飘越绝望: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要交待在这儿,成为滋养神明识海的一粒尘埃。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当她快要撑不住烟消云散时,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晏琳琅心下一喜,气喘吁吁涉过黑镜般的水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