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你们如此无耻,就想要掘我家的坟墓?!”
为首的泼皮地痞,应当就是刚刚话语中的李二虎,“那不就对了,任轲,你父母去岁死的,今年我们李家庄就大旱,必然是你父母当中有人变作了旱魃,这才祸害我们村子今年颗粒无收!”
“别以为你身上有个童生功名傍身,不过是个家里三亩薄田的穷书生,你即使是叫里正过来主持公道,里正也会赞扬我们替天行道!”
李二虎说罢,和周围人对视一眼,都哈哈捧腹大笑起来,瞧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辛禾雪本来只是静静地看着,还未曾想要出手,但听闻到关键词“穷书生”,仿佛头顶无形的粉色猫耳尖尖一抖,盯着那个穷书生看。
叫任轲?
但这里是舒州地界,应当不太可能……
不过,既然都是穷书生,他也不是不能帮上一把。
辛禾雪轻飘飘地从渡之的背上下来,他走近了那群人,慢悠悠道:“你们不知道打旱骨桩要掘坟需得先向官府申报,验明墓主人身份才能挖掘么?你们私自挖掘,当心吃衙门的板子。”
他戴着帷帽,纱幕看不清面孔,但是周身气度不凡,那群地痞倒也一时间被唬住,不敢轻举妄动,李二虎叫嚣道:“你又是打哪儿来的,算是老几?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辛禾雪缓声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县衙门口的布告墙上不是白纸黑字张贴得清清楚楚,你们莫不是不识字?”
看起来也不像是念过书的样子。
辛禾雪当然是唬他们的,他一路走来,哪里留意过县衙的布告栏,不过是依据前世的做法猜测——
当时这种恶习风气在穷乡之地风行,为了整治,前期先是抓了几个地方上恶劣的掘坟案领头者充军流放,再之后以找寻旱魃为由头要掘人坟墓的,必须得向官府申报验明墓主人身份,多了一重手序好让官府介入,私自掘坟者除去要赔偿受害家属,还需得受杖责。
只不过他不知道大澄有没有这样的法令。
他言之凿凿的样子,倒是当真把大部分人唬住了。
李二虎不甘心如此善罢甘休,手一扬,“怕什么?我们人多,法不责众,今日就是要掘你任轲的家坟!”
他们就此要动手,辛禾雪却神闲气定,“渡之。”
那语气有点儿关门放狗的意味。
李二虎的注意力方才全被辛禾雪吸引了,这才发觉另一旁还有一个僧人,他嘴硬道:“不是剃了光头,偷了袈裟就可以冒充高僧的啊!”
渡之静静地看着他。
短暂得不过是顷刻之间,数十个牛高马大的年青人已经被撂倒在地,皆是一副伤到了筋骨龇牙咧嘴的模样。
在僧人近身的时候,他们甚至看不出来对方是如何动手的。
后面原本是来看热闹的人,也露怯求饶了。
“大师,无意冒犯!”
“我们可没有要挖人坟啊!这么缺德,都是李二虎威逼我们的!”
李二虎吐了一口血沫子,大抵也知道今日惹了不该惹的人,含恨瞪了任轲一眼,悻悻地一瘸一拐逃离了。
任轲上前对辛禾雪和渡之道:“今日多谢二位相助,不知道二位如何称呼?”
渡之行了合掌礼,“贫僧渡之。”
辛禾雪扯下帷帽,说道:“辛夭。”
他想了想要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干脆靠近了渡之身边,莞尔一笑,“这位是我的师兄,我带发修行。”
任轲却盯着他的脸,怔愣得好似什么也没听清楚,只会点点头。
真真是好似神仙中人的公子啊……
青年原先用玉簪随意束起的柔顺青丝,有些被帷帽压乱了,几缕披拂下来。
若披烟雾,如对珠玉。
………
因着日头西垂了,李家庄内没有邸舍,任轲邀请两人到自己家落脚。
辛禾雪打听,“今日是怎么回事?”
任轲解释:“那个李二虎,是李家庄出了名的泼皮地痞,我家是外姓,前些年才从北方搬到此处,受乡人排挤,从前我父母见他作恶多端,阻拦了一两次,此人之后一直怀恨在心,今日不过是挟私报复我。”
辛禾雪问:“问起来有些冒昧,但你父母如何就过世了?”
任轲回答:“我父亲原先做些跑商的生意,替人将舒州锦缎送到京城去卖,我母亲常常同他一起,去岁碰上了山贼,这才……”
他低下头,像是难以再说下去。
辛禾雪拍了拍他的肩头,权作安慰,“提到了你的伤心事,真是对不住。望请节哀。”
渡之跟在两人身后,走在村道上,见辛禾雪和任轲的距离靠得越来越近,眉心不自觉地皱起来。
不知道为何,心中会感到……
不舒服。
渡之沉眸,按了按胸口跳动的位置。
任轲的家只是普通的农舍,也不大,胜在干净整洁。
他为两人提供了晚餐和热水沐浴。
辛禾雪在吃饭的时候向任轲打听,“听那个李二虎说你已经是童生身份,你今年可是要参加州试?”
任轲:“是。到八月,我守孝期已满,之后便可以参加州试。”
因着大澄的科举制度不比辛禾雪前世的完善,只有县试、州试、礼部试三级,辛禾雪对具体的细节还不清楚。
辛禾雪借机向他问:“那么每个州的州试过后,推举上京城参加的礼部试的乡贡有多少人?”
不是所有参加京城礼部试的考生都是从地方州试之后推举上去的,更多的是出自官学的学生,他们被称为“生员”,不需要参加州县试就可以直接参加礼部试。
参加州县试的,更多是像任轲这样,寒门都算不上,连官学的学费都交不起的贫家子弟。
任轲倒也对此了解清楚,“各州府推荐的乡贡……通常大州每年3人,中州2人,小州1人。”
那就很简单了。
辛禾雪想。
那个穷书生必定出身自今年发生旱灾的州,而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