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发现他对殷屿的过去一点也不了解,但不妨碍他了解殷屿这个人,还得是他,治殷屿。
周舟与樊南樊北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殷队和过去那个关山总队长有多大的不同。
当殷屿在关山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不仅是他,所有关山人都如此。
他们避免谈论自己的家人、朋友、宠物……就好像是在努力地切断这些联系,他们不愿意让自己的队友太进入他们的生活里——
考虑到他们的职业特殊性,他们甚至可能前一天还在与家里人视频,后一天就不得不被告知死亡或是残疾。
——与怪物作战的下场总是血腥难堪的,而他们又不得不隐瞒发生的一切。
不论是由他们的队友转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还是被家人朋友问及自己发生悲剧的队友,过多的情感联系都是负担和折磨。
因此他们都似乎默认了在关山只将联系暂停在彼此之间。
他们是彼此交付生命的兄弟姐妹、是家人,但是除此之外,他们与这个世界的更多联系被切断了。
他们只有彼此。
但是现在的殷屿却不一样,崔律,那个人强势地把他的家人塞进了殷屿的世界里,还有殷屿的那些手下,他们会反驳殷屿,拐弯抹角地警告又或是“告状”……
太多了。周舟轻吸了口气,他意识到殷屿离开关山的这两年发生了太多更有意义、更良性的事情,这些经历远比和他们待在关山好得多。
周舟笑起来,有些干涩,好像他们与殷屿之间的独一无二的联系被取代了。
但更多的是喜悦和庆幸。
他忽然起身抱住殷屿,让殷屿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殷屿仍旧下意识地拍了拍周舟的肩膀,就像往常他们经历了一个艰难的任务之后,只是他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周舟?”
“我只是觉得,你值得这个。”周舟说道,他话里带上调侃,让这句话听起来没那么严肃又或是……情绪化,叫人起鸡皮疙瘩。
他在心里深吸了口气,然后微笑着调侃补充:“被小孩盯着才能乖乖住院。这很殷队。”
殷屿:“……”
他挥开了周舟:“胡扯。”
“哼哼。”周舟点着头敷衍,他扭头看向崔律几人,咧嘴笑,“现在你们也知道他是多不配合的病人了吧?他以前也一直是这样,不过没人敢说罢了。”
蒋平闻言直摇头:“真没想到殷队那么叫人不省心。”
“还不啊。”樊南插嘴。总算有人能和他们一道光明正大地吐槽这一点了,他早想说了。
殷屿:“……”
贺连洲在一旁又笑了起来,殷屿狠狠瞪过去。
钱英朵几人哼哧哼哧地偷笑.
不过没留给几人休息的时间,殷屿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方博的声音传出来:“殷屿,其他人都和你在一起?”
他语速很快,声音急迫,让殷屿下意识地从倚着石壁的放松姿势里紧绷站直。
“对。怎么了?”殷屿立即回答。
“地下河的水位涨得太快了,把我们唯一能够下来的通道完全淹没了。”方博迅速说道,他询问,“你们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舟几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三人迅速移动到几条甬道口,屏息凝神地听着甬道尽头的动静。
很安静。
殷屿答道:“暂时没有受到影响。”
方博应了一声:“我们会尽快找到其他出路,有情况随时汇报。”
“收到。”
对讲机切断,殷屿看见蒋平几人都紧张地看了过来。
他见状说道:“原地等待,没有变化。蒋平、杜工,你们照顾好他们,崔律,周舟、樊南樊北跟我来。”
“是!”周舟几人迅速进入应急状态。
崔律看了消防七队其他人一眼,注意到蒋平几人的紧张,他安抚般地颔首拍了拍蒋平的后背,快步跟上殷屿。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崔律低声问殷屿。
“我们要做一个洪水预警装置。”殷屿说道,“然后我们会转移。”
他目光看向黑暗中的那片石壁,几条零星的石道分布在那里,他们需要往高处走。
但是另一方面,谁也无法确定那些石道究竟是通道还是死路,究竟是往上还是往下。
殷屿呼出一口气,他向崔律几人保证:“那只是最糟糕的情况,除非我们不得不移动,不然我们不会轻易进任何一条通道里。”
崔律点头:“那么预警装置?你打算怎么做?我们有什么?”
“首先,我们先排查哪些底部的石道是被封死的,哪些是畅通的。”殷屿说道,他们只需要警惕那些连接的、四通八达的石穴。
崔律和周舟几人应了一声。
这不算太难,底部的石道只有八条,而其中半数都是浅浅的不到几米深的死路。
剩下的四条则有微弱的空气流通的风向痕迹,它们是畅通的。
因此殷屿要求周舟与崔律、樊南樊北两人一组进入通道,一直深入到岔口又或是三十米深的位置,然后停下安装“预警”装置。
那是类似于扩音器一样的自制装备,从他们武-器的消声器里拆卸下来做了一点改装——
殷屿清楚地了解这些消声器工作的原理,利用那些吸声衬里和阻拦声音的截面积管道,而改装就是反其道行之。
听着很简单,但是操作起来的时候,因为缺乏工具,花费了更多的时间,但效果却如预期一样。
崔律瞪大着眼看殷屿向他们演示如何去改装一枚消声器,然后被周舟嘲笑调侃了。
“这对殷队来说不算什么,武-器就是我们的第二生命,所以我们对它们了如指掌。”周舟一边笑,一边也拆解开他们的消声器。
“不过,他的确几乎把我们军-械库里的每一种武-器都拆解过了。”周舟像是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吐槽起来,然后笑道,“你敢信他能在短短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