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确实堪忧。
更何况领头之人总把老妇推出去,仿佛山大王一般,谁都要听他的,言之便被毒打,少不得往后会推他们去死?
宋听檐不待众难民思索,便开口吩咐,“将粮食都分了。”
侍卫当即上前分发粮食,那些难民瞬间不再犹豫,纷纷上前争夺粮食。
侍卫刀狠敲地面,直指抢的最凶一人厉喝,“不可争抢,若再有争抢者皆退至最后,老弱妇孺上前先领!”
宋听檐身边跟着的侍卫自不是等闲人,身上杀气颇重,争夺之人见刀对着自己瞬间吓白了脸。
男子带头的几人还在叫嚣,却已然不成气候,侍卫直接压下。
宋听檐看向他们叫骂,淡声开口,“既亲口承认自己杀人,便该为此罪伏法。”
说话间,侍卫当即将数人提到了一边,手起刀落,芦苇地里便没了声响。
如此一来,众难民瞬间安静。
却见温润而泽的公子似谈笑风月般轻浅,“罪魁祸首已伏法,尔等皆是良民。”
一时间,众难民皆松了一口气,这一紧一松、一赏一罚之间,再没了反抗顾虑,安静等着领食。
方才这一群穷凶极恶作乱的难民,竟乖顺如羔羊一般。
夭枝只觉他处事果然能耐,那领头数人确实不能留,若留着必会在里头搅乱人心,平添麻烦。
领头男子既要用那罪行将所有人捆绑在一起,那他就将罪行一并剥干净,如此乱世,法不责众。
他抓大放小,几句话便轻易分明局势,着实能耐到可怕。
…
宋听檐着人将难民迁回禹州,他们则坐马车继续走小路。
等到了落脚地,已有官员前来迎接,此处不知清净多少,显然已经暗自处理了不少难民,比一路而来满目苍夷看上去好上许多。
朝廷赈灾的款项下落未明,只怕也有不少花在这打点之上。
夭枝完全没想到宋听檐会走小路,而不走官道。
黎槐玉还心有余悸,见那些官员恭恭敬敬,也知晓他身份必然尊贵,上前道谢,“多谢公子相救,倘若没有公子出现,我们二人只怕……”
这后头的事便是想想都知道有多腌臜,这些乱民多数为男子,为何要两个年少貌美的女子留下,原因自然好想。
黎槐玉只是想到这般后果都觉得不寒而栗,看着宋听檐往茶盏中倒入茶水,面若冠玉的侧脸看上去分外清隽惑人,自然也不好将太过腌臜的事,在这风清朗月的贵家公子面前说出来。
世间之人最怕的就是对比,这珠玉之物本就稀少,更何况是在这些污石衬托之下。
况且珠玉之人还出手救了她们,如何不叫人倾其心?
“姑娘不必客气,我与夭姑娘相识已久,遇见岂能袖手旁观?”宋听檐说着看了过来。
夭枝还靠在一旁假山上闭目养神,情劫此事是无需她操心的。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话本子上都写腻了的故事,还能有什么变数?
更何况黎槐玉要胆识有胆识,要武功有胆识。
在追求心上人上必然也是大胆,大胆配大胆,很是相配,树很满意。
且命簿上说过,宋听檐与黎槐玉兴趣相投,有许多话可以聊,乃是水到渠成。
黎槐玉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认识,难怪一路而来,你们瞧着似是友人。”
夭枝睁开眼点点头,露出一个笑来,“也是赶巧碰到公子,否则我们就完了……”
宋听檐闻言看向她,话中揶揄,“会吗?”
夭枝一时被话赶话,卡了嗓子眼。
确实也不会,至多就是她费点力气,一个一个打服罢了。
且打的时候还得温柔些,确保其起不来,又没有性命之忧,这是有些难的。她于温柔之事也没有分寸,若是真烦起来,只怕也毫无道德可言。
黎槐玉自来善解人意,看出他们有话要说,便也不多留,“对了,一路漫长着实疲惫,二位慢聊,我先去歇歇脚。”
黎槐玉离开之后,宋听檐看过来,明显是要她坐下的意思。
夭枝走到石桌前坐下,宋听檐看着她,才开口,“夭姑娘如今是我们的先生了。”
夭枝摆手,“虚职罢了,也不知皇帝要我做什么?”
宋听檐闻言垂下眼睫,叹道,“想来是我连累了你。”
“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事情都已然过去了,况且,你刚头不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他一笑,似有惋惜,“可惜错过了你第一堂课。”
夭枝几日不见他,她便有些生疏,但客套之言她还是会的,毕竟背了十万条凡人语录呢,“我教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戏法儿,只怕殿下听了要笑话。”
宋听檐听她这般客气言辞,微微抬眼看向她,“怎会来此?”
夭枝早便想好了借口,就等着他问,“往日我们门中也有参与治水赈灾,如今这般灾祸,掌门特传信,让我跟着殿下来此,若是有能帮上的就帮一些。”
宋听檐面色温和,“劳烦掌门记挂。”
他心中疑惑解了,她倒是有些疑惑,“殿下比我早出发好几日,却为何与我同时到达?”
宋听檐端起茶盏浅尝,“我私下去了禹州河堤处查看,耽误了几日。”
夭枝没想到他久居深宫,一朝遇到这般大的差事,竟没有半点慌乱,若是旁人只怕是一丝头绪都没有,又何曾会想到先去看河堤。
“殿下可查到了什么?”
“大堤屡次修建,朝廷拨银无数,却不想有人暗自偷工减料,用秸秆烂泥之物修建堤坝。”
夭枝闻言微微睁大眼,想过离谱的,却没有想过这般离谱,这等关乎性命之事竟然敢这般偷工减料。
宋听檐却是言辞平静,似乎并没有觉得此事有什么值得气恼的。
毕竟此事但凡是人知晓,只怕都得气厥过去。
而宋听檐就像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没有多余的情绪,就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书中的寥寥几字罢了,比她这个局外的看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