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手。”
祝黛灵便摊开手掌,主动贴了过去。
“东西有些恶心。”衍霄道君说着才松开了手指。
一颗眼球,并着一串角,落入了祝黛灵手中。
是有些恶心。
祝黛灵皱了下眉,但还是牢牢握住了。
她将东西收入储物袋,正巧此时莫秀二人来送茶了。她屈指引水将手反复冲刷过,又让萧涛换了一盆干净水端到桌前。
萧涛恭恭敬敬道:“我给道君洗手。”
祝黛灵走回去坐下:“我来吧。”
她拿了帕子打湿,擦过衍霄道君的手指。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记得那日师尊赶着回来,模样是有些狼狈的。那日可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她虽觉得衍霄道君好,心中也敬佩他的品行,更觉得他留在重霄门可惜。
但仔细想想,她对衍霄道君的关心,的确远不及他待她。
衍霄道君的声音些许不自然,应道:“嗯,……路遇异兽,其性凶残,便耽误了些功夫。”
祝黛灵微微皱眉:“那朝月宗与照日台的两位宗主,便不出手吗?”
衍霄道君微微垂首:“出了。”
只是出手来拦他的。
“那异兽竟凶恶至此?”
“嗯。”是他凶恶至此。
“师尊本就病了这么些年,那日倒好,又受了伤。恐怕没有这样快便好的道理吧?”祝黛灵说着,便探出指尖,抵住他的腕处,灵气攒动,便要试探他如今各处关窍的情况。
当初衍霄道君试探她有没有受伤时,也是这么干的。
祝黛灵学了个十成十。
衍霄道君胸口一暖,却不敢叫她探明,出手如电,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
“莫乱来。”他道。
“忧心师尊,如何叫乱来?”祝黛灵歪头。
莫秀二人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要脱眶了。
他们岂敢对师父这样无状啊?这祝黛灵真是独树一帜!还想探一探师父的修为深浅!
“好吧。”祝黛灵抽回手,“师尊不愿,我也不能强求。师尊定要好好养伤……”
衍霄道君问:“翟禄等人修为也并不低,你是如何拿下的他们?”
这还是离开重霄门后,他第一次这样问起其中细节。她问了他,他便也要问问她。
“师尊确定要听?”
“嗯。”
“我见再三警告无用,他们心中已认定我弱小。便趁其不备,先用青元灯伤了李韶容,使周围的年轻弟子大乱。我知冯飞鹰与李韶容关系较亲近,李韶容一伤,便也阻碍了冯飞鹰的脚步。翟禄确实棘手,但他对门主之位眼热,第一时间要主持大局,反倒是其它未挂名的长老朝我追来……”
“我便先用那日网师尊的那张网,先将他们网住……”
衍霄道君:“你用那张网网了他们?”
“嗯。”祝黛灵看了他一眼,难不成嫌脏?
一旁的莫秀两人听得震撼万分。
她灭重霄门是有准备的。
如今听她复述,语气也依旧轻松得很。可见,对她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衍霄道君本也不是想问这些细节,他沉默片刻后,问出了:“后来怎么杀了顾云盼?”
祝黛灵霎时明悟。
她师尊并非不在意那日随安平的话,只是牢牢压在心底了,今日才寻着机会问出来。
她笑道:“还好师尊肯直接了当地问我,而不是在心中暗自认定我是薄情寡义的人。……为何杀顾云盼,是因为她已不再是我认识的她了。既如此,我怎能容忍,一个陌生人顶着这张我熟悉的皮囊呢?”
“又是女妖鸠占鹊巢?”
“不是,应当是换魂,夺舍一类的法术吧。”她自然不能说那人多半是和她一样穿书了。区别在于,她是胎穿。
衍霄道君又问:“如何发现她被换魂夺舍的?”
“性情大变,说出口的话与过往全然不同了。全然不像是她……”
这话正好刺中衍霄道君心中最隐秘的部分。
他动了动唇,却喉中艰涩,再说不出话。
性情大变,全然不像是她。
不像是她。
他有一日也终会变了模样,莫说性情,便连人也不像。
“师尊还有什么话要问我,我定都坦言相告。”
“我想知晓的……都知晓了。”他无法坦言。
她所恋恋不舍的,所崇敬的,是性情好、正直病弱的衍霄道君。
-
十六皇子被抬回到王宫时,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
国君与王后大怒。
十六皇子强撑着支起脖子:“传信,传信给那些大宗门……要她死,让她死。”
王后掩面而泣,哭得伤心,儿啊,咱哪里认识大宗门啊?就一个重霄门,还被灭了。
十六皇子从父母半晌没有出声的态度中,也隐约品出了点什么。他此时脑子尚算清醒,便挤出了声音:“百、百音阁呢?它与我们也挨得近……大可直去山门前,跪求……”
“百音阁连重霄门都不如,那能有什么用?”怒极的国君,缓缓坐回了自己的王座。
可是,可是百音阁能通知其它大宗门啊!十六皇子不解,为何不试试呢?为何!
他却忘了。
若是他的父母,能有“为何不先试试”的念头,也就不会未战先怯了。
“伏山,那祝黛灵为何杀皇子?”国君想到了这个极关键的问题。
将军伏山答:“她自称为七皇女故交,要取至亲骨血为七皇女招魂。”
听啊,何等阴毒!十六皇子痛苦挣扎。
国君却反而长吐了一口气,对伏山道:“去寻祝黛……不,那位祝仙师吧,舜国有事相求。”
仙师?哪门子的仙师?
十六皇子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眼看就要吊不上来了。
“却不知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