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投掷过来,回旋镖一样向抓住他的雾气轮切而去,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在被扔过来的镰刀切断那缕雾气之后,镰刀出于惯性向下掉落。
但是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精准地接住了它,南辞将它拿至眼前。
——巨大,锋利,出乎意料得轻盈。
这就是南辞此刻的感受,他握着它,却像抓住了一片羽毛。
神的武器也能被凡人如此轻易地握在手里吗。他不知道,但现在,他确实接住了它。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还是留到下次吧……嗯,希望下次见面能换个不那么惊心动魄的地点。”仍旧在坠落的少年,仰视着悬立于上空的神祇。
对方在他接住镰刀之后,就停下了飞下来的举动,南辞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打算。
身下盘踞诡雾的河流越来越近,铺天盖地的迷雾倾吞而来,像一只深渊巨兽张开巨口,尽是迫不及待。
落入雾前的数秒被无限拉长,直到最后一刻,少年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秒,他用镰刀刺破了自己的“心脏”。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镰刀这种武器对于使用者的平衡性、灵敏性要求很高,但他下手很稳,如臂使指,堪称一击致命。
参考以往在游戏内的血条数据,南辞精准预测在他这次“血条清零”前,他应该还有十秒。
于是第二件事,他狠狠捏住了一条再次袭来的触手,同时并不妨碍另只手将镰刀刀尖从心口拔出。
这柄新雪一样的神器,终究染上了一抹绝丽的艳色,宛如雪山上振翅飞出一只火蝶,诉诸迎风自燃前最后的疯狂。
“原来你可以被抓住啊……”南辞慢悠悠地看着手里扭动的雾,就这样扯开一抹笑。
怪物正形如醉酒,因为靠近少年而痴狂迷醉,随即忽地感受到了一股悚然的凉意。
那并非错觉,因为少年利落地用染血的刀尖割开了它的身体。
那冷漠的、仿佛只是在片下什么生鱼海鲜的目光,竟让它一瞬间幻视了上空作为死敌的那位神明。
同样的漠然,同样的居高临下,这种……好像在看蝼蚁的眼神!凭什么,区区人类!
怪物感到了出奇的愤怒,但它的这截触手还来不及愈合,就被少年随手扔开,像在扔什么垃圾。
南辞动了动手腕,完全无视了四面八方暴怒的嚎叫,对方“唱歌”本来就难听,这下破防以后更难听了,真是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多呆。
南辞将手中的镰刀向上全力抛起,干脆有力的动作完全看不出他的气息已虚弱近无。
两个人都清楚,南辞来到此处的只是意识体,这并非真正的死亡,更因为真正掌管着“死亡”的存在就在此处。
死亡的神明接过镰刀,祂始终静默而专注的目光,追随着少年的一连串举动。
被河风撩动的漆黑斗篷簌簌翻飞,犹如一条沉默激荡的沼湖,依稀能窥见几分不平静。
“抱歉弄脏了你的刀。”
少年眼底像有一团生生不灭的火在燃烧,最后关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扬了下眉说道:
“‘新娘’的事恕我拒绝。”
直到此刻,少年才终于流露出一直藏在眼底深处的恣肆。
他挑起唇角,这哪里是只苍白孱弱的蝴蝶,分明是骄傲又不驯的飞鹰!
分明在坠落,却比飞翔的更加狂妄,正如他这一连串行为般果断坚决。
南辞与雾海几乎已近在咫尺。
但就在黑雾总算重整旗鼓还想再来时,他的身体突然像是断链的全息投影逐渐模糊。
倒计时归零。
只见南辞的身体猛地闪烁了几下后,从这片神秘的空间彻底消失不见。
黑雾化作的触手骤然扑了个空,有些迷惑又恼羞成怒地在原地扭动,可紧随而至的血色刀光终止了一切。
这位冷漠如雕塑的神祇终于不再收敛。
那起先因为少年在身边才竭力克制的毁灭性神力尽数释放,倾泻出史无前例的杀气。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空气中毁天灭地的狂暴能量才渐渐消散,黑雾早已在过程中的一半就支持不住,消失得不能更干净。
此方天地只留下了手持巨镰的神明,与那条恢复清澈的星屑长河。
又过了一会儿,恢复平静的河面掠过一阵风,河内忽然传来低低的交流声,一个个白蒙蒙的身影从河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这些小东西胖乎乎的,酷似麻袋的白布套在它们身上,完全看不清布下面是什么,只有疑似眼睛的位置露出两个黑乎乎的洞。
刚刚的动静让它们心有余悸,小幽灵们说话的声音细弱。
它们颤巍巍地望着半空静默伫立的死神,言语充满了对自己所侍奉神明的担忧:
“死神大人……好像心情不好?”可是刚刚的战斗,明明赢了吖,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
“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心情不好!”
其它小幽灵们七嘴八舌地小声附和起来,像一大群复读机。
“你们不懂。”
一个白布有些脏兮兮的小幽灵长叹一声,用稚气的声音故作老气横秋道,“第一次约会竟然发生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最后还被拒绝了……”
它顿了顿,白布两侧部位凸起尖尖的两块,约莫是它的“手”。
脏兮兮的小幽灵高举起又胖又短的手,郑重地发表总结:“神明大人,祂老婆没啦!”
“老婆没啦老婆没啦老婆没啦……”其余复读机们也纷纷举起自己的短手,仿佛在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天空中将一切纳入眼底的死神:“……”
下一秒,一阵自神明周身涌起的狂风掠过河面,白色的眷族们纷纷拉住身上快被吹走的麻袋,发出了尖叫。
在被吹走或遁入河底前,只留下它们惊呼中越发困惑的声音:
“咦咦咦?为什么呢,神明大人好像更生气了……”
“咳咳咳……”
阿卡夏招生办的大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