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伤口,又这样深这样长,只能是人为。当时人群拥挤混乱,韩舜虽警惕性很强,但也没注意到是谁对自己动的手。“这一看就是有人蓄意而为,这么深这么长的口子,得是把削铁如泥的刀才行。”韩舜道。
苏玉一边帮他换药一边说道:“真的不用跟长主说一声吗?万一这一刀是向着长主的谋划去的,长主不得提防一二。”
韩舜摇头,将自己的伤口处理好,道:“不会,这一刀要真是为了阻止高瑗那小疯子,只怕早就对我动手了,何必等到楼塌之后?这一刀明摆着是向着我来的。”说罢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回忆自己究竟得罪过什么人。韩舜经商多年,商道上结过梁子的并不算少,可是商道上的人也万万不能有能耐到这样,完全掌握清楚自己的动向,找准时机对自己动手。可若是朝堂上的人,谁又能有这样的本事知道自己并不是表面那样丝毫不涉政事?他看着自己重新裹上白布的手臂,这道伤口是一个警告,可是要警告自己什么呢?他想不清楚。
“罢了,你一会儿去北神武大街咱自家的铺子里拿些药就是了,动静小些,莫让人知道。”韩舜摆摆手,让苏玉下去。
苏玉踟蹰了一二,终是开了口:“您真不告诉小易一下吗?”
韩舜叹了口气,道:“不了,这孩子新心实,只怕要冲动,弄不好莫说是我,就连他也要被牵连。”
苏玉抿了抿嘴,纠结了半天还是说道:“小易看起来很是担心的样子,走的时候都一步三回头呢,他从来都是跟您最亲,您这一伤,他……”
“罢了,你别说了,他是从小跟着你我长大的,他的性子你我最是清楚不过了,这孩子实在,又是个性情中人,这么一告诉他,我怕他做傻事。”韩舜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无端地想起了十年前的帝京街头,那时的他少不更事,每日做的不过是在老侯爷分给自己掌管的几家铺子里走走,余下时间都在街头巷尾闲逛。
犹记得那是一个云消雪霁的冬日,街边还留着前一日的积雪,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是以那一日虽天气晴好,但仍是寒意入骨,街上并未有什么行人。韩舜正骑着马往万全阁跑——抚仙楼建成前,万全阁乃是帝京第一酒楼——今日魏家的几个纨绔在万全阁摆酒,且请了卓玉馆所有有名有姓的姑娘舞乐作陪,这样好的热闹,韩小侯爷自然要去凑一凑。
今日天冷,行人也少,故平日里那些摆摊的、卖艺的商贩都不见了踪影,临街的店面也知零零散散开了几家,门可罗雀。一阵寒风吹来,韩舜裹了裹身上的狐裘,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过了神武大街就是万全阁,今日万全阁门前的拴马桩前立着不少骏马,俱是锦裘雕鞍,昂着头,一副什么也瞧不上的样子。韩舜一撩衣袍,翻身下马,随手将马鞭子撂给身后的长随,抬脚便要往万全阁里头走。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一阵吵嚷声。
这么冷的天,谁在大街上与人起争执?韩舜好奇,便循声走了过去,只见前面围了些人,像是在看热闹,人群中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听着像饮了不少酒,醉醺醺的,话也说得污言秽语,带着不少脏字。
韩舜从人群中挤进去,一看正在口出恶言的男子,刚巧认得。此人也算是个有名的纨绔,帝京的少爷们都叫他个张二爷,日日斗鸡走马,吃喝嫖赌。韩舜虽也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但他自觉自己不过是藏锋,就看现在自己管的几桩生意蒸蒸日上,便知自己比这些不学无术的混混厉害多了,于是虽表面上与他们交好,心里实在瞧不上。张二爷痛快骂着,吐沫星子满天飞,韩舜看着恶心,鄙夷地捂住了口鼻。
张二爷对面站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看着只有七八岁,男孩更小,五六岁的模样,二人从头到脚都是脏兮兮灰扑扑的,头发像是数月未洗过,腻着一层油光。张二爷骂的难听,可两个孩子并没有害怕的模样,反而全是警惕,像是在寻找着敌人的破绽。小女孩挡在男孩前面,男孩则紧紧将手攥成拳头,随时准备着给张二爷来上一拳。
这两个孩子实在清秀动人,纵使面黄肌瘦灰头土脸也看得出底子不差,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清澈灵动,像是两汪清泉。张二爷忽然来了兴致,弯下腰伸出手,捏着两个孩子的脸就摸上了两把,嘴里啧啧道:“真是两个小美人胚子。罢了,爷今儿心情好,来人,把这俩小王八蛋给我带回去。嘿嘿,你们俩可是有福了,跟了我至少以后吃穿不愁了,何至于这大冷天的还在这卖艺。”他猥琐地笑着,弄得韩舜一阵恶心。
“二爷府上美人无数,怎的还瞧得上这两个毛孩子?”韩舜拨开人群走到张二爷身前,不动声色地挡住两个孩子,“我那里缺两个人,这俩孩子就挺合我眼缘的,张二爷且给我个面子,我送两个绝色赔给你就是了。”
庐陵侯府虽说在朝中说不上话了,但毕竟也是有爵之家,又有万贯家财,哪里是一个张二爷得罪的了的。他虽心里不情不愿,但仍狗腿兮兮地笑着,道:“小侯爷哪里话,小侯爷喜欢只管带走就是了。这外头冷,小侯爷快进去吧。”
韩舜冷笑,吩咐身后的苏玉:“先把这两个孩子带回去,在我院子里给他们安排个住处,让丫头小厮们把屋子弄暖和些,给他们洗洗澡,换身干净衣裳,再给他们准备些吃食,”他说着顺手解下自己的狐裘,示意苏玉用狐裘把两个孩子裹住,“一会儿宴罢了随张二爷去几处秦楼楚馆转转,挑两个二爷喜欢的送到二爷府上去。”他吩咐完,转身就大步流星地入了万全阁。
这边宴还没结束,韩舜便满身酒气地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今日饮多了酒本就不适,再让寒风一吹,顿觉头痛难忍,他一面揉着头一面就往屋子里钻,走到房门前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那两个孩子呢?”
苏玉给他端来一盏热茶,韩舜结果一饮而尽。“公子,两个孩子现下都在东南角那间屋子里,您要过去看看吗?”
“去看看,”他接着揉着头,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魏家几个还是那样子,我满心欢喜地去了,以为他们要搞出什么新奇东西,这可好,聚众宣淫,真是让我恶心。也不知道他们整日里都在想些个什么,我若是他们祖上,见后人无能至此,真是恨不得将他们抽筋断骨。你是没看他们今日弄得那些,实在污秽,实在恶心。”
苏玉是知道自家公子的,庐陵侯府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