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满屋子都是寒气,她也不跟高氏客气些什么,开门见山道:“夫人,请问常都督如今在何处?我有要事寻他,实在耽误不得。”
“老爷下朝后就往北大营去了,我让人给殿下备车,送殿下过去,”高氏放下手中的账册,回头吩咐刘妈妈道,“蕙兰,你去将老爷的大氅拿出来包好,殿下贸然去北大营寻老爷只怕是要惹人怀疑,不如劳烦殿下顺道帮我给老爷带件衣裳,以显得名正言顺。”她恭敬温婉地笑着,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
高琏没有心思在意这些,她道:“多谢夫人,夫人费心。”说罢接过刘妈妈拿来的包袱,转身又一阵风一样地出去了。
北大营离帝京城有一段距离,高琏还是衡阳长公主的时候也常往北大营审阅兵将,对北大营也说得上熟悉。今日的北大营与平常有些不同,门前停放了好几辆马车,各个阔大华丽,其中有一辆格外眼熟,高琏认出来了,那是宁湛的车。
见常府的车过来,北大营门口守营的将士早就让人传话请常朗的随从吴伯出来,高琏挑起车帘,道:“吴伯,我今日去普渡寺上香,太太让我顺道给爹爹送件衣裳,劳烦你请爹爹出营一见。”
“姑娘,今日楚国公率一众阁臣来北大营检阅兵将,老爷此刻正在点将台上呢,您别急,我这就去请老爷出来。”吴伯知道高琏的身份,他也知道高琏大老远的跑来北大营不可能只是为了送一件衣裳,一定有耽误不得的大事。他专门提起宁湛今日带人过来,意在提醒高琏万事小心,莫要被人看出了破绽。
不一会儿常朗就打马过来了,他先示意吴伯屏退左右,确定各家的随从不会听得清这边说话,他才上了高琏的车。
“殿下,敢问殿下有何事要吩咐?”纵使确定不会有人听得清他们说话,常朗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这幅样子倒有些滑稽。
高琏打开包袱,将大氅给常朗披上,道:“常都督可知道今晨秦国公请旨搜查谭宗顺府邸了?”
常朗对高琏的这般举动有些惶恐,他披着大氅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他是高瑗亲信,自然也是知道抚仙楼一事的内情,高琏提起此事时也不觉意外。他道:“北大营消息传来要慢些,不过待这边审阅结束返回帝京,这些大人们也都该知道消息了。”
“好,我需要都督帮我一个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只需要在大家都知道谭府被搜查之时多念叨几句谭宗顺的好处就是了。您也不必担心别人怀疑您什么,谭宗顺人前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您这样朴实敦厚的念他几句好,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可置信,比起跟着他们一起骂要可信多了。”高琏俏皮地眨眨眼,像是个在撒娇的小姑娘。
平日在人前,常朗与常檀是一副慈父孝女的模样,而在人后,常朗与高琏是恭敬有礼的君臣,从未见过常檀这幅样子。他手足无措地干笑了两声,应了一句是。
高琏似乎是从常朗的反应里品出了什么乐趣,但毕竟常朗有要紧事在身,她也不继续作怪,只道:“都督还有事在身,便先回去吧,我普渡寺约了贺三司,要赶紧过去了。”
常朗憨厚地笑了笑,道了一句:“好嘞。”挑了帘子就下了马车。高琏也跟着探出半个身子,作出一副忧心牵念的样子,道:“爹爹多饮些热水,校场风大,当心身子。”
“好,你快去吧,路上小心。”常朗回头给她用力摆摆手,让人觉得那胳膊都被要甩出去。
校场上的众人看见常朗披着一件大氅,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便心知是家里人牵挂,来送衣裳,也便打趣道:“常都督真是好福气,还有人给送衣裳来,不像我们,只能在这寒风里吹着。”
“也不是专程来送的,不过是小女今日要去普渡寺上香,正巧路过北大营,顺道来送衣裳罢了。诸位大人也是知道我的,向来是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今日将士们都还未换上厚氅衣,我本不欲独穿上厚衣,只是小女执意要为我亲手披上,实在不好推辞,也便穿着过来了,只等小女远去了再脱下。”常朗虽是口中说着自己如何不愿,但脸上的笑意实在藏不住,每一条褶子里都挂着满足的笑,他解下大氅,随手就撂给了旁边的亲兵。
众人见常朗这般举动,也都不由得感叹一番。原本专注于看将士们演练的宁湛听到动静,也转过头来看,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不同于他平日给人的淡漠与疏离,此刻的他显得很是温暖,倒弄得在场众人不适应了。“常都督以身作则,令人钦佩,常姑娘一片孝心,也着实令人感动。”宁湛道。
“国公这还没迎常姑娘过门呢,怎么就夸上未来的夫人与岳丈了?我们自然都知道常都督与常姑娘的好,不用国公这样夸。”见宁湛今日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众人也就大着胆子开起了宁湛的玩笑。
宁湛也跟着笑笑,不置可否,又接着看将士们演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