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四姑姑胡说,我又没哭。”
众人见状,忙把话岔开,专挑些滑稽有趣的事说了,直引得她们三人发笑,这事也算是掀过去了。
门外传来锣鼓之声,众人闻得,知道是迎亲的队伍回来了,都放下手里的事,伸着脖子往门外瞧。今日的宁湛身着大红喜服,依着国朝习惯,还在冠上簪了一朵红梅,他甚少着这样张扬明艳的颜色,更衬得他肤白如雪。平常之人若着红色,都会带上一股红尘凡俗之意,可宁湛不仅没有,反倒连袍角都带着不染纤尘的空灵,犹如山巅的白雪。
再看那新娘常氏,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同这些达官显贵来往过,众人对她也没什么印象,即不出尘绝艳,也不腹有诗书,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今日的常氏身着喜服,喜服的衣料想来很是珍贵稀有,不少人都从未见过,只觉得那上面若隐若现、时明时暗的流光格外美丽。常氏不管是衣裙还是首饰上都缀满了珠玉,琳琅满目,若是常人,定会被这些珠饰衬得俗气,可这常氏生是撑起了这身华丽
衣装,庄重与尊贵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让人顿觉气度不凡。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这个平平无奇的常氏带着一种贵气,一种睥睨天下的贵气。
高瑗不和他们一般时不时发出赞叹,她从始至终都是安静地坐着,看着满身绮罗珠玉的新娘从她面前走过,不知不觉又红了眼圈。
这个人啊,最喜欢这样繁杂华丽的衣着,曾经她走到哪里,珠玉之声就响到哪里,不少宫人都喜欢跟在她的仪仗后面,等着拾她遗落的珠饰。
现在呀,她只能当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平平无奇的深闺中人,从前那些美丽的衣裳,都不知道生了多少灰尘,真是可惜了。
新娘过处,地上果真遗落了不少衣裙上点缀的小珍珠宝石,跟从前一样。高瑗觉得好笑,于是便笑了起来。
礼成便开了宴。宁府此次办喜事排场颇大,每一道菜肴都是精心准备,另众人赞不绝口。酒足饭饱,宾客便一一告辞离去,只留下满桌的杯盏与忙于收拾残局的侍人。
高琏那头,她在礼成后就被引到了宁湛所居住的院落。院中的主屋重新修葺过,加盖了一层楼,高琏的卧房便设在主屋的二楼。有侍女为她捧上来饭食,景思帮高琏卸下手上的戒指镯子,服侍她用饭。高琏今日起了个大早,她忙着梳洗打扮,早上不过被人胡乱塞了两块点心,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高琏也不客气,提起筷子便开始用饭。“韵娘绫娘你们两个也一早上没吃东西,赶紧也去吃些什么吧,莫要饿坏了。”她对着跟在自己身边的景思与安陵道。
旁边的小侍女有眼色,回道:“夫人放心,外面已经给二位姐姐准备好吃食了,请二位姐姐移步东厢,二位姐姐放心,夫人这里有我照看着。”
景思与安陵面露纠结之色,但见高琏执意如此,也就跟着出去了。
小侍女本以为主母刚过门,一定会借此机会询问府内——至少是这院内的事,自己也好趁这个机会在主母面前露个脸,多少留个好印象,可高琏却始终一言不发,始终只安静地吃着东西。
小侍女很郁闷,她从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正当她以为自己今日是等不来机会的时候,高琏放下碗筷,拿过一旁的帕子揩了揩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一直在这院里伺候的吗?”
小侍女自然无比欣喜,可又怕自己喜怒形于色显得不够稳重,不得主子的意,于是强压住心头的激动,努力作出不卑不亢的样子道:“回夫人,奴婢朱鹤,从前是二爷二太太院里的。夫人有所不知,咱们府上的小爷们成家之前院里是不许有丫头伺候的,待成婚的时候再从别的院里拨人过来伺候新进门的太太奶奶们。”
高琏勾勾唇,心下觉得有趣,怪道这个丫头一直急着在自己身前露脸一般,原来是刚到这院子里,需要赶紧得到主子信任。“知道了,”她抿了一口茶,“我的丫头们初来乍到,这府上的事我也不多熟悉,还需要你多帮忙了。”她说着从手腕上抹下来一只小金镯子,含着笑放到了手里朱鹤,也算是意思到了。
朱鹤躬身福礼,将那小金镯子捧在手中。
景思与安陵也都已经回来,高琏也实在疲惫了,于是对琴韵道:“你们想必也累了一天了,下去歇息吧。韵娘,你一会儿将礼都给这院里的人发放下去,我日后还得多劳烦他们了。”
朱鹤也聪明,知道高琏此刻不愿她在跟前,懂事地就退了出去,只留下了高琏主仆三人。
景思帮她卸下身上的大衫与首饰,安陵一直是做侍卫的,着实不是很做的来这侍女的活,于是只得在一旁干站着。高琏笑她道:“见你这幅样子也真是好笑,不过你也得多少装上一装,跟着景思多少学点高门的侍女是如何服侍人的,这里不比常府里头的小院,我们门一关什么也不用管,宁家人多眼杂,漏了馅反倒不好了。”
“是,主子。”安陵于是凑上前来看景思帮高琏拆发髻上的琳琅首饰,细心地记着景思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不过我还有件事先麻烦你做,先把这院子里所有丫头、小厮、侍卫的底子都尽量摸清楚,还有这府上其他的主子近身伺候的人,都要弄清楚。小厮侍卫的交给你哥哥去办,其余的交给你,你哥哥毕竟在内宅也不方便四处走动。宁家府上到底不是铁板一块,还是小心为上。”高琏叮嘱道。
安陵应下,出去找康陵了。
高琏卸下了一身沉重的首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好了,我累了,让我多少睡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