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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桥下(2 / 2)

了栓,虽是白昼,屋里却灰沉沉得像是湖水深处。水儿端着水,并宛情一起坐着。曲大夫人托她们来照顾她。她——楚歌,缩在被子里,抱着膝盖,双目无神。水儿的眼睛和她的一样红肿。屋里没一个人说话,啜泣声已止了。宛情冷峻着面庞,眼神却飘向远方。该劝的已劝毕,楚歌还是不出来。两人已将能说的话都说完了,连同着夫人的嘱咐。她说楚歌的命是她的,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寻死。又说这府内所有女子都是属于段老爷的,献身一次没什么。她若难过,哭一会儿也就罢了。可不能哭太久。这是顶好的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难不成她楚歌还要一辈子都屈居于人下伺候少爷小姐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楚歌的眼泪就哗哗往下流。嗓子已经哭哑了,不用力说话声音也似嘶吼。她就这样嘶吼着询问她们,做丫头本来就是要伺候别人的,跟老爷睡一觉难道就能成主子了吗?

水儿的鼻头哭得发红。她心疼她,但却也不敢违背老爷的指令。她小心翼翼地说,楚歌姐姐,老爷好像很喜欢你呢。

楚歌说我不要他喜欢,我只跟着大夫人,只相信大夫人。在段府,他能给我一口饭吃,给我一张床睡就好。别的我不奢求,也从没想过。可现在要我怎么面对夫人,怎么面对我自己?

说着,她就又痛哭起来。手指拢着被子贴在脸上,不一会儿就哭湿了被罩。宛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但却没有松口。水儿都劝不动她,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够说服楚歌。最后只得叹道,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早些擦干眼泪,打起精神。这府里的每一个女人可能都要经历这样的事的。

楚歌听了,心里更是一阵恼火,又无比悲凉。她想问宛情说你也是吗?但到底没有开口。

宛情话少,但句句在点子上,她是大夫人最信任的丫鬟。也正是因为如此,楚歌听到她这样讲话,顿觉心里发慌,像一把尖刀挖了胸口,硬生生要将里面那东西剖出来。她与宛情同样是夫人的陪嫁,来到段府后不久,宛情便做了段盛尧的通房丫头。她与水儿轮番伺候夫人和老爷歇息,楚歌明白这是怎样的夜晚。但她没有、也从来不敢想过有一日自己也是这样的。说不上是人世多寒凉,还是苍天好轮回。

楚歌神色苍茫,哭得又昏又累。水儿拉着她的手,安慰她,抚摸她。她讲述她第一次的境遇,不比楚歌要好。楚歌却半点听不进去。她沉入了一种深沉的、永久的惆怅。

半晌她突然跳下床,拖着腿往前走了两步,说,我要去找夫人。

宛情拦住她,说找夫人干什么?楚歌说,找夫人,跟她说清楚一切,然后跟她道歉。

楚歌双眼含泪,泪痕干透,略略动一动嘴角,便觉得脸上扯得生疼。宛情与水儿对视一眼,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开口。受过伤害的人此时总是分外敏感,楚歌立即就发觉了她俩的不对劲。她紧接着说,你们说。怎么了,什么事不能说?

她很少用这种严厉而果断的语气说话。水儿被她吓了一跳,更不敢说,但却又不敢不说。她低着头,拧着手指,支吾一会儿。这时宛情抢在她前面开了口。她说你认为夫人不知道吗?夫人什么都知道。昨夜老爷同临花宴闹翻,喝了不少酒,才来的你这里。若是没有大夫人的默许,会有人劝着他的。

楚歌双目呆滞,如有雷击。宛情接着说,大夫人不让你死,你便好好活着。她也是为了你好。你已到了出嫁的年纪,就算嫁出府,也只能嫁个小厮,过不了什么潇洒日子。做老爷的通房,便可以长久地留在府中,荣华富贵全然不必担心,老爷都会为你打理好。楚歌,咱们没有那种富贵命。能随夫人嫁到段府,就已极为幸运。不要哭了,留些力气下床来吃饭。是跟老爷闹翻、像临花宴一样被赶出段府,还是依旧留在大夫人身边,你且自己好好想想吧。

宛情说了这一串话,又替她擦擦眼泪,却说得楚歌形容憔悴。她的手指紧紧地攥在身侧,耳畔叫嚣着一阵尖响。她感到自己死在这里,埋在淤泥之下。她开始头痛,开始耳鸣。耳边传来自己昨夜的尖叫。嘶喊声中听到水儿喊她的名字,要她留下来。楚歌蜷起身子,抱住膝盖,感觉这些声音像一把铁锹敲在后脑,让她眼前一阵阵地发晕。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一切。窗外传来蝉鸣,忽远忽近似幻觉。她昏昏沉沉地想着,昨夜她还快快乐乐地看戏、安安心心地照看小小姐。今宵却便已成空。这究竟是真实的声音,还是只是死后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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