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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2 / 2)

段知燕也不可能解释给她。她一面贴近着她母亲的容貌,长得越来越像她,一面却同她暗中划了界限,背道而驰。

大夫人好似也不甚在意。在楚歌将段知燕接来后,她只要小小姐能在自己眼下就好,是否与自己同寝,段知燕拒绝了她,她也没有如何坚持。段知燕年纪小,睡得早,楚歌也就只能随她早睡。丫鬟的床铺到底比不上小姐屋里的,下房也比厢房小了不知多少,段知燕娇生惯养长大,难免觉得又硬又闷。可她紧紧皱着小眉毛,却一声不吭,乖乖地等着楚歌为她塞好被子,才抬头抱了楚歌脖子,小声说,姐姐,我在这里与你一起睡觉,你挤不挤?

段知燕是个那样乖俏的好孩子。楚歌心中再浓重的不安,被她这小手轻轻一温、又被这稚嫩得好似春风拂柳般的声音吻了吻侧脸,也消散去不少。她搂着段知燕,把她抱进自己怀里,拍拍她的脑袋,说,小小姐这么个小人,能挤到哪里去呢?段知燕眼睛还肿着,却已经平静下来。她说,姐姐陪着我,我今夜一定不会出事。

楚歌一怔。她没料想到段知燕这个小姑娘,才刚刚五岁,便已经知晓了“出事”的含义。此时段知燕又说,楚歌姐姐,人死了会去哪里?楚歌便更哑然。她原先以为,段知燕这个年龄应该不会理解生死的意义,她只是被哥哥的样子给吓到了。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的,小小姐知道“死”,甚至明白“死”了的人就不会再回来。她摸摸段知燕的头,心情复杂。段知燕说,姐姐,我不想让五哥死。五哥死了,就没人陪我一起堆雪人了。她说着话,又呜呜咽咽地流下眼泪来。

段知燕没哭多久。她到底还小,哭累了,便就着眼泪沉沉地睡了过去。楚歌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着,眼睛却一直睁着,分外清醒。她想白日里的五少爷,想哭倒在地上的二夫人,想水儿和揽枝,想小小姐刚才说的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段敬邦的死纯属意外,可这样显赫的家世与身份,却会这样死。就像大夫人说的,这就是命。命里该有时便有,不该留时也留不住。

楚歌不知睁着眼等了多久。怀里的小小姐像一只小火炉,煨得她胸口渐渐暖了起来。她还等待着二少爷给她的水儿和揽枝的消息,最后她甚至不得不自己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窗外传来一阵异响,似雪落压枝,楚歌想回头看看窗户关严实没有,却突然听到门外似乎传来一阵叫嚷。

有灯火明灭不定,顺着缝隙飘荡进来,楚歌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侧耳细听一阵,总觉得里面有熟悉的声响。

她再躺不住,小心翼翼地起身,将段知燕安顿在榻上,蹑手蹑脚地下床。段知燕呼吸绵长,没有一丝动静。为了不惊动小小姐,她只简单套了件棉衣,披上外袍,连灯都没点,便扶着墙出去。

那声响愈发得大了。待到出门看到灯火,楚歌这才发现,原来一群人已经聚集在了大夫人房前。曲大夫人在宛情的陪伴下立于屋檐下,庭院里却跪着两个人。一个赫然是揽枝,另一个就是三夫人。她们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段盛尧,一个就是段敬云。那老爷从未有过如此冷峻目光,狠狠地盯着庭院里跪着的人。下人拿着鞭子,一鞭鞭抽在揽枝身上,抽得她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不吭一声。

揽枝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三夫人跪在她旁边,将她护进怀里,紧紧按着她的头。下人不敢打了,抬头看一看段盛尧,却也被那目光吓得不敢造次。他只能暂且停了鞭子,等待着段盛尧的吩咐。三夫人声音颤抖,泪水涟涟。她仰着头看向段盛尧,楚歌从来没有听到她用这样嘶哑的啼血般的声音恳求他说,老爷,这件事真的跟揽枝无关。揽枝是奉五少爷的命令出门买的甑糕,谁能想到那甑糕里竟然有毒?老爷,真的不是揽枝做的,妾以此命发誓!妾的陪嫁丫鬟已经一个都不剩了,近些年只有揽枝陪着妾度过这一日又一日。如果您一定要打揽枝,就先要了妾的命吧!

揽枝痛得打颤,浑身上下一片血色,已经不知道被抽了多少鞭子。她颤着声音对三夫人哭道,三夫人,您走吧,奴婢今日若死了,便是奴婢自己的命。若是能活下来,日后一定当牛做马伺候您一辈子。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泪流满面。段盛尧却早已不耐烦,怒喝道,如果不是揽枝,谁还能在五少爷的饮食里下毒?当时敬邦吃的与府内都相同,除了那块甑糕。经手者只有揽枝,若不是她毒害五少爷,还能有谁?给我让开!三姨娘,不要认为敬邦不是你的孩子你便可以包庇凶手。她若不认,那就打到她认为止。敬云!把你三姨娘拉开,不要让她添乱!

段敬云眉头始终狠狠皱着,看着地上的揽枝,在犹豫着什么。终于,他一咬牙,上前一步拦在段盛尧面前,沉声道,父亲,虽然仵作已经调查清楚,敬邦确实死于中毒,但却不好说便是揽枝动的手……父亲不妨将她先押至大牢,随后喊那卖甑糕的入府问话,检查清楚他的甑糕是否有毒,再给揽枝定罪也不迟……

段盛尧的目光冷冰冰得如同一串屋檐的冰锥。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段敬云一遍,说,你这是要忤逆你的父亲?

段敬云说,孩儿不敢。可私自动刑,绝非君子所为——

他话音未落,段盛尧却突然劈手夺下了下人的鞭子。段敬云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猛地一花,随即啪的一声脆响,一道鞭子抽上了他的侧脸,将他打得一个踉跄。

楚歌一把捂住了嘴。段敬云捂着侧脸,从指缝流出滴滴答答的血来,不可思议地站在原地,看着父亲。他的侧脸已经多了一道鞭伤,深得几乎翻出了血肉。在场人均怔在原地。大夫人连忙上前,要去看段敬云的伤势,却被段盛尧拿鞭子一指,堪堪停在原地。

段盛尧冷冷地看了段敬云一眼,又看向地上揽枝与三夫人,说道,请三夫人下去。三夫人尖叫一声,抱着揽枝不肯松手,却被人生生拉下。段盛尧提了提鞭子,段敬云的血还蘸在上面,他看也不看一眼,冲着揽枝便是一鞭子甩下,鲜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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