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
是小孩子的笑声,清脆又空灵,在走廊上你追我赶地奔跑。
这里有小孩子吗?
姜眠迷迷糊糊地想,他想这一层楼住的并不全是玩家,因为回房时他注意了下,没有人去401。
401门口还贴了对联和门神,门的式样看起来也比其他的新,漆好像也是刚刷不久的,暗红的颜色,像干涸的血……
不是玩家,那是游戏里的NPC吗?
随即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他胸口,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是鱼缸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非常清晰,就好像他整个人都被泡在鱼缸里,腥气的水灌进他的耳朵、嘴巴和鼻子,他也像鱼一样吐出一串泡泡,呼吸不过来,感觉就快要窒息了。
他想喊周暝,可是张大嘴巴,水就汹涌地灌进他嘴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两条鱼还是呆滞地盯着他,嘴巴一开一合、一开一合,似乎只要他一死,它们就会迫不及待地来啄食他的血肉。
好难受。
姜眠有些自暴自弃,心想干脆就那么算了,反正也没人在乎他。
可是……可是他活着也不是全无意义的,过去的这十几年,他好像没有真正地活过。
他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懂得什么是喜怒哀乐,也好奇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更何况……周暝让他想办法活着。
周暝……
好奇怪,自己到底是在哪见过他呢?
姜眠真的想不起来了。
他开始挣扎。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无数的气泡在他身周升腾,姜眠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心跳得很快,他迟钝地发了下呆,身体恢复知觉后,便感觉周身湿漉漉的。
他的衣服全湿了,潮湿地贴着他的皮肤,不太舒服。
他真的溺水了?
哪里来的水?
下意识去看鱼缸,玻璃完好无损,氧气泵不知疲倦地工作着,那两条黑白色的鱼仍旧慢悠悠地游动,地上也没有水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姜眠蹙起眉,主要是澡白洗了。
看了眼床头上的旧闹钟,凌晨3点,离天亮还早着呢。
他心平气和地躺回去,把被子拉到下巴,还是继续睡吧,不然明天没精力打工。
再次醒来,是被闹钟吵醒的。
天还没完全亮,窗外阴沉沉的,但也可能是被隔壁楼挡住了光线。
姜眠面无表情地起床,换衣服洗漱,差不多6点半的时候,他听见墙壁被敲了两下。
这种筒子楼隔音很差,隔壁声音稍微大点,这边都能听得清楚。
“还活着吗?”
是周暝的声音,懒洋洋的。
姜眠鞋穿到一半,趿拉着走到墙边,回复似的也敲了两下。
“嗯。”他应道,“完好无损。”
隔壁传来道短促的气声,应该是周暝又笑了:“那今天也继续努力。”
“我知道。”姜眠说,想了想又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谢你。”
“哦,那不客气。”
“暝哥。”
“嗯?”
“早安。”
周暝的笑声又清晰了些,“早。”
两人隔着墙聊完天,姜眠惊觉快迟到了,慌里慌张地穿了鞋出门。
正好隔壁也开了门,周暝身上穿着件黑色的睡袍,领口没裹严实,露出凸起的锁骨和一小片流畅的肌肉。
周暝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很困倦的样子:“这么早?”
姜眠:“嗯。”
“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姜眠也不知道那算是噩梦,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于是模糊地应了声:“没……”
周暝点点头,就要重新关上门。
姜眠看他还要继续睡觉,忍不住问:“你不上班吗?”
“上啊。”周暝勾唇,“不过我10点才开工。”
姜眠:“……”
他暗暗捏紧了拳头,为什么他要起早上班,不公平!
“去吧。”周暝对他挥了挥手,“说不定上班迟到也是死亡条件。”
姜眠一惊,来不及说什么,拔腿就跑。
阿强鱼铺离这不算远,他沿着楼梯跑下一楼,从公寓大门出去,外面果然不是乌托邦了。
姜眠穿行在复杂的巷道里,卫生条件比公寓里还差,地上到处都坑坑洼洼的,堆着各种各样的垃圾,臭气熏天,甚至还有硕大的老鼠穿行在其中,吱吱叫唤着。
杂乱无章的电线从头顶这一头扯到那一头,感觉随时会掉下来,砸到某个倒霉蛋头上,变成这无序世界里的一具尸体,静静地腐烂。
姜眠目光掠过墙上层层叠叠的小广告,有卖杀鼠灵的,广告词写得很夸张,只需要半瓶药,就可以天下无鼠。
还有诊所广告,爱德华诊所,专治疑难杂症,性病、梅毒、不孕不育……
他穿过窄巷,来到一条更为宽阔的巷子,这明显是个市场,卖什么的都有,到处都是人,争吵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
如果不知道这是游戏里,他会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偏僻小镇的菜市场,毕竟那些人都太鲜活了,完全不像之前遇到的管家那样诡异。
阿强鱼铺就在前面,姜眠加快脚步走过去,进门时墙上的钟正好走到7点。
他松了口气,幸好是赶上了。
一道不怎么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正弯腰把地上那框鱼往外拖,姜眠赶紧上前帮忙。
猝不及防对上男人的脸,他微微一怔。
男人很精瘦,皮肤颜色偏深,是那种晒出来的古铜色。
眼角皱纹很深,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