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的时候他看了,不少人质疑他的选片水平的,说不难过是真的,他甚至觉得有些丢人跟尴尬,如果电影票房惨淡,张翌年真的就放弃了,他的所有钱都拿来投资这部电影,或许命该如此。
“没什么,大丈夫能缩能伸,干什么不行。”
张翌年又挑着眉问:“对了,你大学不是说没谈过恋爱吗?怎么还瞒着我啊。”
闵司行只是说:“该知道的时候不是知道了。”
张翌年之前一直在洛杉矶留学,但每逢过年还是会回家的,张淑兰挺在乎过年的仪式感,过年都要回家聚餐。
他还记得在闵司行大一那年过年回家,他送了一辆摩托车作为他开学礼物,还顺便调侃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饭桌上瞬间安静了,张淑兰都抬起头看向了他。
闵司行一边夹着饭菜,一边说:“没有。”
“没有吗?你应该很多人追吧?眼光别太高,大学的时候谈个恋爱,不然肯定会后悔的,我就后悔大学的时候没找个——”
“少说点话吧你,多吃饭,司行跟你又不一样,你不知道演员不能谈恋爱吗?”张淑兰平静地看着他,给他夹着他最爱吃的辣椒炒肉,“以后等在圈内站稳脚跟,到年龄了,再找个家境不错的女孩结婚不是更好吗?”
旁边姐夫一直都没吭声,他跟张淑兰是很早认识的,也是相亲,后来真心相爱。
认识的第三年,张淑兰腿残疾,李昌玉拿出了所有工资给她治病,他当时在研究所工作,工作稳定家境也不错,说到底他们不是门当户对了。
张淑兰受伤了之后,李昌玉家里便不同意他跟张淑兰这样的残疾人结婚,可李昌玉还是坚定只会娶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张翌年回家姐夫都比较沉默,他原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但平常也会跟着开玩笑,不知道什么缘故,他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那又怎么了,你现在看谁不谈恋爱啊,又不是谈了就要一辈子。”
“怎么不要一辈子?你跟人家谈恋爱不要负责的吗?”
“谈恋爱要负责也不——”
见张翌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闵司行才抬起眼皮,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对话:“一会要不要去我们学校转转?”
张翌年眼瞬间被点亮:“行啊。”
他高中的时候文化课太差,不然也不至于出国留学了,平宜电影学院一直是他的梦想。
可惜,学校过年没关门,外校的人进去约架全送去医院了,前两天开始就禁止陌生人出入。
张翌年很是无语地看着他:“知道进不去你还让我来??”
闵司行揣着口袋,懒声说:“请你喝奶茶。”
“谁要喝奶茶啊!”
结果还是跟着去了一家奶茶店,闵司行点了两杯,一直站在前台瞅着奶茶小妹,做好了之后才提着走。
“你看着人家干什么?”张翌年问。
闵司行就眼也不抬散声说:“长那么好看,我不能看看?”
“……”
人戴着口罩呢。
张翌年很是无语,懒得说话了,太不要脸了。
此时忽然想起,那个奶茶小妹大概就是许知醒。
所以他大一就跟人谈恋爱了,为什么要隐瞒家里?
明明想要隐瞒家里,可还是转弯抹角让他去跟他对象过了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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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司行的伤还没好就买了最近去平宜的机票,最早一班也要明天早上七点了。
当晚,闵司行自己坐在沙发上,桌面上放着电脑,室内关着灯,只有电脑屏幕上亮着光,他还是头一回从第一帧画面开始看这部他一直没正眼看过的电影。
他现在也清晰地记得他拍摄过的每一个镜头,甚至于比电影出现的剧情更多,很多过分血腥的画面并没有放进去。
故事的开头,他在金鱼街卖金鱼,少见的太阳照耀着发霉潮湿的破布衣服,光线把锁骨窝照得泛红,眼角眉梢都是湿汗,胳膊上却是常年因湿润的天气而起的满是红疹。
爸妈欠了债,五百块把他卖给一个男人当苦工,男人是个高智商精神病人,他一眼觉得主人公跟他是同类。
后来男人杀了人,却把刀递给男主,告诉他是男主杀了人。
男主精神错乱,他催眠似的话语让他被新的记忆取代,变成逃犯,最终被警察捕获认罪入狱。
导演为了让他知道血是什么味道,找了医生给他抽了一管血,最后喝下去,让他表现出那种兴奋的表情。
他问为什么。
导演长发掩盖着脸,觑他一眼,声音冷漠:“没有为什么,你只要呈现出我想看到的东西就行,演员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拍戏工具,不需要有自己的灵魂。”
他又笑着:“他值五百,你值多少?阿行,你不想要片酬了吗?”
被打碎了重塑的信念。
闵司行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好。
最后的结局,精神病人被当场捕杀,男主继续回到了金鱼街,镜头却从一开始从一始终的夏天变为了冬季,他的灵魂死在那个夏天。
清醒的是他,而不是闵司行,他被陷入了那个循环不止的梦魇里,几经闻到血液里的血味。
飞机在下午一点落地平宜。
下了飞机,闵司行才看到张翌年发来的消息。
【我估计三点多到,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
闵司行说了个好,回了他在平宜买的公寓,坐了一会,驱车去了许知醒家。
破旧的胡同里,湿漉漉的地面残留着昨夜的雨水。
空气中都是冷冽的,可路边的树木已经开始发芽了。
还没下车,就看到祝宁勾着许知醒的胳膊,一边笑着一边说着什么,许知醒的表情倒是很认真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之后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车停靠在距离路口很远的地方,只能模糊地看到人影。
当年,闵司行其实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许知醒不喜欢他在娱乐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