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白马脖子上的鬓毛,一边沉声道:“不可能。”
“幻影对我很重要。”
“但追风和幻影的孩子,可以送给你阿姐。”陆承说。
徐元寿随着陆承的目光望去,见到这两匹马旁边,果然趴着另一匹白色的小骏马,这匹小骏马承袭了父母双方的特点,看着既威武又温顺,就连脖子上的鬓毛都跟母亲幻影是一个方向。虽没有幻影那样通灵性,但马蹄矫健,比他今日在集市上见到的那些的杂种马还是强太多了。
徐元寿吞了口口水,欣喜地点了头,他道:“这马也很难得一见!”
“安庭哥,这么漂亮的小马,你真舍得让给我阿姐?”
陆承不答,一副默认的态度。
见此,徐元寿便要掏银子:“那我给你钱,这马这么好,我不能白要,否则回府我也没法跟我爹还有我哥交代。”
陆承捉住了他要从荷包里捞银子的手,神态冷峻地说:“不用钱。”
“你帮我做件别的事。”他语声保持着平静。
徐元寿忙点头:“安庭哥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陆承负手而立,他的目光停留在幻影身上,显得有些沉重。
他的手在背后一会儿松开,一会儿又紧紧捏成拳,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提出这么个条件——我到底是想试探什么?
陆承闭了闭眼,他听见自己对徐元寿说:“把这匹马给你阿姐的时候,你阿姐是什么神情,请你记下来。”
“然后说给我听。”
这个要求……虽然不难做到,但好像透着点子奇怪,徐元寿往陆承身上瞄了许多眼。
沉默片刻,他挠了挠头,终究还是觉得这么个条件换一匹神骏可称划算,遂道了句“成”。
双方于是正式达成交易。
临走之前,徐元寿还有点儿不死心,他半大孩子一个,玩性大,眼巴巴地望着幻影道:“安庭哥,拜托你,这马能借给我骑一会儿么?”
陆承眼也不眨地说:“幻影的脾气这几年变得很古怪,不让外人碰。”
徐元寿不大信,明明这白马瞧着比黑色的追风温驯多了,方才还会朝安庭哥撒娇呢!
陆承一哂:“不信你自己试。”
得了陆承的这个首肯,徐元寿立即颠颠儿地跑到幻影旁边,为了让幻影熟悉自个,他作势要学陆承方才一般去摸幻影的脖子。
谁想幻影连目光都没分给他,侧首偏开了。不仅如此,它还蹬蹬腿,仰头发出一声略带警告的嘶鸣。
徐元寿伸出的手僵在原地,他有点尴尬地望向陆承。
“真不让外人碰啊?”徐元寿讪讪地问。
陆承淡淡说了个“嗯”。
其实幻影刚被买回来时,并非这样子,他当初买下幻影就是看中其温顺,开始出现不让外人碰的迹象是在那场火情以后。
大抵,它真的是匹极其通灵的马吧,也许那时候陆承的哀伤感染了它,它也知道从前最爱给它刷毛的香香主人不在了,才会彻底扭转脾性。
见幻影不待见自己,徐元寿只好叹着气说:“唉,算了算了,你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我不骑你就是。”
他绕过幻影,到马房里牵上另外那匹小骏马,他说:“安庭哥,那我可要把这匹马牵走了。”
“您还有考虑时间,确定不反悔么?”徐元寿一文银子没花,就从武陵侯府“骗”了匹这么好的马,他自觉有些不好意思,遂再三确认了遍。
陆承的呼吸声平缓绵长,他冷然道:“不反悔。”
“只要你记住应承我的话。”陆承道。
徐元寿颔首说:“没问题!保证办到!”
不就是记下阿姐的神情么!
徐元寿想:这还需要记?正常人见到这么漂亮的骏马,第一反应肯定是开心地不得了啊。要是阿姐知道这马分文未花,没准还要乐出声呢。安庭哥让我记下,应该就是想知道阿姐到底有多开心吧。
徐元寿自认为将姐姐的表现和陆承的心理猜度得八九不离十。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姐姐见到这匹小马,首先显露出的竟然不是开心。
纪明意的神情顿住,怔了怔,她问:“这马,是给我的么?”
徐元寿二话不说地点头。
纪明意又问:“从哪弄来的?”
徐元寿卖了个关子,嘿嘿道:“要不阿姐猜猜。”
纪明意一时未答,她自徐元寿手中接过马鞭,温柔地抚着这白色骏马脖子上水亮的鬃毛,她的眉心微拢,剪水双瞳中仿若有些怅惘的愁绪。
阿姐这副模样,着实跟预想中不太一样呀。
徐元寿狐疑地凑上前,紧盯着姐姐的面部表情。
过了会儿,纪明意的神情方才略微缓和,她仍旧有些心不在焉地问:“是阿寿在集市上买的么?”
“当然不是!”徐元寿笑着作答说,“阿姐,这是安庭哥送你的!”
“送的哦,不要钱。”徐元寿额外美滋滋地补充一句。
过了这么几天,纪明意自然晓得了,“安庭”乃是九郎的字,且据说这字是当今皇帝亲自赐的,源于那场荡平瓦剌的战役。
“安庭”取自“安于磐石”、“犁庭扫穴”之意,皇帝以此二字彰显他少年英才,可堪为国之栋梁。
陡然听到徐元寿说马是从陆承那里得来的,纪明意的呼吸一滞,她问:“他——他为什么送我马?”
徐元寿摇着头说:“不知道,反正安庭哥一听说是阿姐要骑,就很痛快地领我去了他的府上。”
纪明意嘴唇微抿。
“阿姐你没见到,安庭哥府里还养了匹马,叫做幻影,是这马的娘,幻影老漂亮呢,就是脾气忒大,不让别人骑……”
徐元寿整个一舌头底下挂马蹄——嘴巴踢打踢打,说起话就停不下来。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始终在沉默的纪明意。
幻影……
那不是九郎当年送她的马,名字还是自己取的。这些年原来它依旧被养在九郎那里么?难怪她看这马第一眼就觉得它和幻影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