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和罗切的言辞称不上激烈,甚至他们只说了一句就都不作声了,但现场的气氛却突然莫名紧绷了起来。
这两个人究竟为什么这么有气势啊?难道这就是小说里主角和大反派的超绝魅力?
棠优真想朝他们大喊大叫,用发一顿疯来表达自己的无语。可不知怎的,她的嘴就跟被粘住了似的,张了好几次就是开不了口。
他们的想法都有些道理,要么待在发生过凶案的诡异村落,要么夜翻传说中晚上有猛兽出没的桉子山,如果把这两个选择比喻成游戏任务的话,棠优觉得不论哪个,危险度都是超s级的。
如果依照她以往的性子,可能会同意罗切的方案。但是今天棠优心里七上八下的,直觉不停叫嚣着对她说或许应该选择留下来。
棠优有一个坏习惯,对于自己难以决定的事情,会用自问自答的方式来让自己找到答案。
当下,她让罗切和周季先听一下她的分析,随后开始自问自答起来:“现在如果我们选择留在川东,目的是什么?”
“嗯……因为川东发生的事情太不寻常,不搞清楚这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回到川西也会提心吊胆。”
想清楚目的后,她又问自己:“留在川东有什么风险吗?”
棠优想了两秒钟,分析道:“如果杀人凶手还留在这里,那么我们也有被杀害的风险,但罗切和周季在这里,这个发生的几率很低。”
一直被棠优示意不要出声,默默聆听着的罗切和周季对这个结论感到一头雾水。
棠优那边倒是继续推测着:“川东的村民们都去哪里了?
“看这个房间杂乱的样子,户主应该是匆忙离开的。那么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村民们发现有杀人魔后立刻逃走。第二种是杀人凶手威胁那些村民一起去了某地。”
棠优侧目看了眼周季和罗切,想了想,又自行推翻了第一种猜测:“但你们说川东村民们多以打猎为生,武力值很高,遇到这种情况更有可能会想要一起制服杀人凶手,而不是逃走。”
“那就是凶手用某种手段威胁他们,他们不得不屈服了。”
“二十几个人,能去哪里呢?”棠优问出这个问题后,眉头紧皱,对于附近地形不熟悉的她迟迟得不出答案。
这时,罗切和周季同时打破了沉默:
“洛丹城。”
“桉子山。”
两个人的答案完全相反,棠优愣了一下,心想道,终于找到了他们选择不同的真正原因了。
棠优拧着眉注视着周季,缓缓问道:“所以你今晚不想回去,并不是因为山上有猛兽,而是怀疑凶手就藏在桉子山上,对吗?”
还没等周季回答,她又说道:“你早就猜到了?不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好像就要发怒了。
棠优不确定周季在听到她的质问后是不是轻叹了一口气,因为那声音太小了,仿佛比羽毛还要轻盈,瞬间就消失了。
他很坦率地作出了解释:“山上有猛兽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怀疑凶手就在桉子山上这件事,我没有说只是不想让你们太害怕……至少今晚可以不用提心吊胆着过夜。”
“你为什么觉得凶手就在桉子山上?”罗切一针见血地问。
“还记得那根用作小拐杖的树枝吗。”周季的语调变得有几分无奈:“之前我看到那附近的地面上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小坑,一路延续到果园那边。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为何留下的,但现在想来,那会不会是有人暗中留下的记号。”
棠优呆滞了片刻,没忍住“靠”了一声。如果周季推测的是真的,他们今天下午走的不就是杀人凶手之前走过的路?
她头皮发麻,对周季的不满减少了一点,但想了想还是一把甩开了和他握着的手,强调道:“我还是对你很有意见。以后不要打着担心我们的名义隐瞒事情了,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多个人了解信息会多条思路。”
听到这话,周季表现出很顺从的样子:“嗯。”
……
事情说开了后罗切自然也同意先在川东村留宿一晚,于是周季领着二人走到了他小姨家。不出三人所料,这里也是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走进屋内后周季没有开灯,而是从随身背包中拿出火柴和蜡烛,点燃后放在了一张木桌上。
借着昏暗的烛光,三人打量着屋内,看见室内并没有血迹,周季脑中紧绷着的弦松了松。
罗切飞速扫视过屋内的几个位置:“她们应该也是匆忙离开的。”
棠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四散在床上没有携带的衣物,遗留在桌面上敞开的课本,没有放进铅笔盒的铅笔,以及空无一物的厨房,倒有点像是……逃难的感觉。
几人又浅浅谈论了几句各自的推测,但很难得出一致的结论,已至深夜,最后只好商议先做休息。
周季铺好床,对两人说道:“你们休息,今晚我守夜。”
罗切摇摇头,走到门边和周季并肩坐下:“还是两个人一起吧。”
棠优双手合十对他们比了个拜托的姿势,随即疲惫至极地瘫在床上。陌生的被子上带有一股烟草味,她侧卧着,手指在枕下懊恼地摩挲了两下,骨节却突然碰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触感。
棠优一愣,又用指肚去摸枕头的背面,果然有一个微硬的凸起,并不是她的错觉。
这是什么?
棠优睁开眼,伸出两只手指从枕套里夹出了那东西。
是一张被折了三折的纸条。
她手速极快地拆开,借着昏黄的烛光看清了上面的歪曲文字,整个人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