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涛高高扑打着,来势汹汹,转眼全变成了鲜艳透骨的红色,如同人体内的血液,浓重又压抑地袭来,逃无可逃,那一刻,生生将海边的人儿淹没。
可怖的血色之下,女孩的影子影影绰绰,穿越时空再次重现。
那是一副怎样的场景,装饰的华丽虚华的房子,残破零星的衣服,凌乱不堪的头发,充满血丝的眼神。
就在她的脚边,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男子,死死地盯着她。
从空气中可以感知到他的气息在一点点削弱,脉搏正在一点点消失,目光是那么的震惊,那么的可怖,那么的嗜血,却没有一丝死亡之前应有的恐惧。
女孩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化身来自地狱深处的厉鬼。
而手上握着一把尖锐的刀,还在湿淋淋地滴血。
这到底是哪里?又是谁的呼吸声那样沉重急促,像是在奔跑,又像是在逃生。
可是该向哪里跑呢?
前后是悬崖峭壁,左右是万丈深渊,只觉得下一秒,便要陷进一片无际的沼泽地里,一点点,一点点地往下,被泥土覆盖,被引力骗诱,被拉入万物俱灭的黑暗中。
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就要这样死去了
谁来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不能死,拜托,谁来救救我
“欣姐,欣姐,醒醒啊,快醒醒,你怎么睡在办公室里了?”
我清晰地听到助手袁源的呼喊,仿佛濒临死亡的人得到了神的救赎,心下猛然一惊一喜,借着她的推力醒了过来。
“又加班了?刚刚是怎么了?睡得很不好吧,表情那么吓人!”
小源趴在我的办公桌前,伸长了头仔细地看了看我。
“是不是很狰狞?”我揉了揉还未完全清醒的眼睛,大大地舒一口气。
“嗯!非常!”小源端了杯咖啡坐在旁边,“做噩梦了?”
“噩梦吗?”我又回想起刚刚徘徊在脑海的画面,“也不算了,准确来说不是噩梦,而是梦魇。”
“啊~梦魇!说的怪好听的,其实还不是做噩梦吗!”小源不屑地说,想了想又问,“不过欣姐,你做什么噩梦了?”
我愣了愣,梦中的零星片段还在眼前,心头好似突然被剐出一块。
不为人知地,悄无声息,空落落的,酸楚又凄然。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浸满鲜血的过往,梦见了,我万劫不复的一生。”
你该如何称呼我呢?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也不能回答你,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叫自己什么。
我有三个名字,付雪颜,穆雪颜,还有现在的许言欣,可是它们每一个都不属于我,每一个,都仿佛能伴我一生,然而却都无法让我成为真正存在的我。
就像
我有一个爸爸,可他不是我爸爸;有一个妈妈,可她不是我妈妈;我有一个弟弟,可是他不是我弟弟;我有一个姑姑,可她也不是我姑姑
虽然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他们,看似都属于我,却从来不属于我,是如同幻境一般虚无缥缈的存在,仿佛午夜梦回时,一切都会消散而空。
唯独真实可触、刻骨铭心的,是我爱过一个人。
可是后来,我们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