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大部分水被引到溪谷村中去,淹了他们的田地。溪谷村的人便要来讨个说法。
那溪古村带头的是个四十多的男子,名叫诸葛汉,长的高大,说话却不太利索。东杨村带头的是个舌尖嘴利的寡妇,叫七嫂,声量奇高。
诸葛汉道:“平日里水金贵时,你东杨村偏深挖沟渠,跟我们抢水。如今发到洪水你倒好,堵了引水渠,全让洪水冲我们这来了!唉,俺们这一百十来亩好地,淹了六十亩。也罢,今年的收成,你东杨村得分一半给溪谷村。不然到了秋收时候,咱们俩村可就没得好!”
七嫂冷哼一声道,“唬人?唬得了谁呀?不还是你家那俩倔脾气的崽子,为了给你们溪谷村多得点水,黑夜里偷偷摸摸来堵咱东杨的水渠?结果渠堵成这样,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想得一半收成,也要先问问我手里的镰刀肯不肯!“
她个子矮小,才到诸葛汉的腰,一边说话一边还挥舞镰刀,子岱和粮储官都忍俊不禁。
诸葛汉恼羞成怒,问道:“俺家小子去堵你们的引水渠?这话有谁眼见的?见了的快点儿站出来!光凭空说,谁都会!”
七嫂朝溪谷村里众人身后一指,原来那家人娶了东杨村的新媳妇,这新媳妇听说了此事,回娘家的时候就告诉了自己父母,这事又传到了七嫂耳朵里。这新媳妇脸涨的通红,此时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子岱暗道,“七嫂虽然有理,但让这新媳妇今后在夫家也忒难做人了!“
她下马走到两帮人中间,拍着手笑道:“阿哟,我道是谁在吵?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更不用说这里还有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近亲!溪古村有人受了灾,东杨村断断不会袖手旁观,对吧?我看不如这样,溪古村的村民凡有田地被淹的,由溪古村未受灾的村民捐三成收成,东杨村民捐二成收成,等乐将军打了胜仗回来,若是军中有余粮,他自会送过来。”
粮饷官非常识相,怕别人不认识子岱,赶快向众人介绍,“这位是龙姑娘,曾有大恩于乐将军和乐公子。”
众人不认识子岱,但都认识那粮饷官。诸葛汉和七嫂听了子岱的主意,觉得可行,又有乐家军的人出头,不怕这收成捐不出来。二人都过来谢了子岱。子岱心想,今年军营那边的田也被淹了不少,乐家军要有余粮,只能靠乐平那边打胜仗了。反正我说的“若是有余粮“,可没骗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帮乐平做个好人。
她又苦苦思索如何解决这山洪的问题,她幼年在琅山时,岛上淡水有限,也是时而旱,时而涝。云师傅带着军士们在军营旁边挖了一个陂塘储水,旱时可浇灌农田,涝时可以蓄水。陂塘里面还可养鸭养鹅。她记得师傅画了一张草图,画完还教了他们如何设计简单陂塘。缈错峰这里借着山势,若是挖一个大陂塘,不仅能解决洪水时的蓄水问题,旱季时也能保证水源供应。
她在溪谷村借宿了几日,来回步测尺寸,考察附近的土质,终于绘出了一张陂塘的草图。粮储官看后叫好不已,便从军营里面调来几个后勤兵,和溪古村东杨村村民一起建造陂塘。这工程颇大,但若是两个村庄一起动手,估计二十日内便可完工。
子岱很快发现,最令她头疼的事,莫过于拿着草图对溪谷村的头儿-----诸葛汉这个大老粗讲如何挖建陂塘,再让他去传达给两个村子的壮劳力。这建造陂塘貌似简单,但有些细节却极为重要,比如它的内层用的土必须能防渗,中间的土要能支撑,外层的土要有一定肥力才能种植草皮树木稳固陂塘。
她强调这三种土的作用如何不同,万万不可搞错,诸葛汉总是翻翻眼睛,一拍胸脯,“简单简单,包在我身上!” 子岱心下怀疑,让他复述时,他又磕磕巴巴复述不出来。子岱只好来来回回的讲,讲到自己头皮发麻,快要拍桌子,诸葛汉这才勉强背下。到最后子岱前去查看时,全部都不合格,需要重新来过。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两三次,她忍无可忍,只好整日亲自上阵讲解,并监察各项工役。有一次,东杨村的七嫂带人过来送饭,看到子岱一身沙土蓬头垢面的站在那里指挥,笑道:“龙姑娘,你快回屋去罢。你这花朵般的女孩儿成天在这儿和他们混在一起,乐将军回来我们可吃罪不起。”
子岱灵机一动,这七嫂口齿伶俐,行事泼辣,又是东杨村领头的,让她去帮自己监管这工程可还行?立即把她拉到屋里,给她讲建陂塘的几个紧要之处。果不其然,子岱讲完第一遍,七嫂便记了个八九不离十,第二第三遍后便完全记住,还向子岱问了不少好问题。待到她出去和村民讲时,更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指挥村民也气势如虹,那诸葛汉完全被折服了,俯首帖耳的跟着干活。
一天黄昏时分,七嫂派人过来,原来在新挖的陂塘靠山坡的一面,发现一个洞穴,里面有两具白骨。有的村民怯了,怕挖陂塘惊了山神,不肯再挖,让子岱过去看看。
从外面看去,这洞穴本是山上一个普通的石洞,后来山上的泥石流冲下封闭了洞口。待秽气散尽,子岱带着七嫂点了火把进去查看。洞穴大概四五丈深,一丈多高。洞穴尽头极窄。一具白骨斜倚着洞壁而坐,从大小来看应该是个女子,手边掉落一枚匕首。另一具白骨较高大,似乎是个男子,头枕在那女子腿上。走到近前,发现那匕首下方密密麻麻刻了很多小字,七嫂不识字,把火把移过去,让子岱来读。只见上面写着:
“平游与苍梧决战于商阙,吾平游将士,虽无苍梧之灵力神器,仍力战不屈,战死者十有八九。吾父母弟兄皆葬于商阙。灭族之痛,痛入骨髓。吾一生所爱龙晖,窃得匠神之幻灵珠,以身饲神器,换一时之灵力,斩敌将无数,为吾父母与族人报仇。然晖因供神器,渐失目、耳、鼻、舌之感,终至理智将丧。吾诱其入石洞杀之。亲取挚爱性命之痛,犹胜灭族,亦不欲独生一日。有携吾二人骸骨回平游,合葬玉龙莲花池畔者,吾身着天罗宝衣,刀枪不入,可赠汝为谢。幻灵珠祭之以血,可得灵力数日,多用则身心俱损。切记之!”
子岱小时候听戏,曾听说琅山人是千年前亡国的平游和胥神之后,她以为是唱戏的人编的故事,今天才知道真有平游此国。
她除下那平游女子身着的天罗宝衣,拿到手中端详,只见极细密如蚕丝状的薄薄一层,用剑砍去却丝毫不断,揉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