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经手的粮庄生意兴隆,从不以次充好,口碑极佳。对妻子亦一心一意,即便妻子多年无所出却不纳二色,走出去都是在镇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除了膝下空虚,这孙大公子再没什么不完满的。正当而立之年竟突然暴毙,谁能料到?
谢森一句话总结:“孙老爷子使人围得永济堂水泄不通,一纸诉状告到衙门,告郑大夫‘违本方诈疗疾病而取财物,因而致死’。此罪一旦坐实,当处斩刑。”
同为父母的谢大有老两口万分理解孙老爷的心情,好端端的长子被庸医害了性命,谁能咽下这口气?有孙老爷背后使力,无怪乎这一回县衙抓人如此“风驰电掣”。
为孙大公子唏嘘一番,他们又不免为郑大夫唏嘘。毕竟这位郑大夫医术向来高明,谁知竟然一朝马失前蹄,害人亦害己。
得知谢松能置身事外,一家人轻松多了。这才有心思同情郑大夫与孙大公子。
谢松却突然挤出一句:“事情不是这样的。孙大公子那药,是他重金求的。”
“郑大夫实在央不过他,才开了这药。亦叮嘱他药性极烈,每次只得吞服一丸。他不听嘱咐一气用了,哪里能怪郑大夫?”
听他话音,似乎颇有隐情。
正唏嘘感慨的一家人闻声看来,突然想起谢松那丰厚的赏钱,总算明白赏钱从何而来,再想到孙大公子重金求药,顿时觉得这赏钱沉甸甸的烧手,果然天下没有白捡的馅饼!
大户人家的阴私可不是好掺和的,刘氏忙道:“这话万万不能乱说。日后你在医馆少说话多做事,随大夫出诊时,尤其是到大户人家,千万别多听别多看……”
谢松低着头,沉默良久。
昔日他初进永济堂做学徒便得郑大夫亲眼有加,郑大夫医术高明,宅心仁厚,并不像某些大夫拿学徒当杂工使,而是真心传授药理知识,提携学徒。如此宽厚师长,谢松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丢了性命?
“……我要去作证。”谢松抬起头,他一字一句,目光坚定,“我要作证郑大夫不曾胡乱开药,孙大公子不是他害的。”
“郑大夫……郑大夫他不该死!”
“作什么证!旁人都不曾出面,就你能?你要气死我不成?”刘氏勃然色变,气得呼哧呼哧喘气,拿起扫帚就要打儿子。
余氏与张氏妯娌两个连忙拉住她:“大嫂别急,松哥儿也是仁厚心肠……”
家中一番鸡飞狗跳,全家人苦口婆心,总算劝得谢松不再说话,似是接受了安排。
谢拾在一旁看着,心中对家人的阻拦万分不解:“为什么不让大哥去作证?”
在幼崽黑白分明的世界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为人澄清冤屈自然是对,既然大哥是对的,为何要拦着他不让他去做呢?
他只知道大哥并不开心。
这天夜里,入梦之后,小团子歪着头向系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胖狸猫却沉默良久:[这个问题……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谢拾对这个敷衍的答案并不满意。他闷闷不乐地垂着脑袋,小手捂着心口处。
这股郁闷的情绪似曾相识,上回如此憋闷还是他弃掉西游记动画片时,犹记得弃影时剧情进展到美猴王被封为弼马温不久……难道长大后就要接受美猴王成了弼马温?
……那还是不要长大好了。
第二天,睡梦中的谢拾被一阵哭声惊醒。醒来才知道堂兄谢松竟连夜去了镇上。
正堂里,刘氏披头散发,捶地大哭。
“……这等祸事旁人避都避不及,偏他是个傻的,竟自个儿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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