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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鹿鸣(1 / 2)

泊阳县谢拾?那是谁?

人群中寂静片刻,随即大哗。

有人灵光一现,失声道:“是年仅十二便以一封谏书上达天听的谢知归?作出《鹓鶵赋》、《秋声辞》、《格物说》的谢知归?编撰出《致知集》的泊阳谢知归?”

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恍然。

“——原来是他!难怪如此!”

乡试前许多考生都有参加文会,桂榜上有名有姓的考生,如《诗经》一房魁首颜珏,《春秋》一房魁首于方远,都早已在各自小圈子办的文会上扬名,成为许多人心中本届秋闱的解元热门人选。

谢拾抵达府城后却一直闭门读书,姚九成几人亦在他的带动之下一心备考。

除了来自襄平府学的考生清楚他的行踪,省城中并无多少人知道他是本届考生。偶有几缕风声,却直至今日才广传开来。

这一刻,恰如惊雷炸开鱼塘。

“谢知归亦奔赴今科秋闱?”

“久仰其大名,今日可得见否?”

这几年,谢知归的大名早已随着众多诗文一并流传开去,不仅局限于襄平之地,附近州府都有耳闻,在场便有不少考生读过《致知集》,无论是否认可谢拾某些不合主流的观点,都不得不钦佩他的才华。

得知今科湖广解元竟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泊阳谢之归,贡院门口竟是再无质疑之声。纵然有心中不服者,亦不敢当众发声。只因这位的才华不知受过多少名士的盛赞。

便是屈居亚元的颜珏,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亦不得不自叹弗如:“此前有幸拜读《秋声辞》,声韵之美,莫过于此;意境之高,鲜有人及。颜某甚爱之!作此辞者,区区湖广解元,自是手到擒来。”

他昳丽的脸上竟挂起一抹笑容。

“???”

尽管众人都听过谢知归的大名,却不想颜珏居然就这般轻而易举认输了——认输尚且不止,是五体投地才对。听他言外之意,好似以为区区解元之位还配不上谢知归?

原本聚拢在颜珏身边的铁杆支持者还不服自家偶像只得了亚元,企图为他分辨两句,或是开口安慰他一二,此时见他“带头投敌”,且神色欣然,不禁哑口无言。

不远处,终于得知今科解元是何许人也的于方远不由沉默一瞬。他虽不至于如颜珏一般推崇谢拾的文章,却深知彼此之间确有差距,此时只能心悦诚服地叹一声:

“此人才高八斗,我不如也!”

虽闻其名,却未见其人。要说此时众人最大的愿望,无疑便是一见新鲜出炉的解元郎——人群中的欢呼声满足了这个愿望。

“知归!你是解元了!”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姚九成几人已是一拥而上,将谢拾团团包围。与之熟识的襄平考生亦纷纷聚拢过来,恭贺声不绝于耳。

“——恭谢兄高中湖广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起初只有姚九成几人,紧接着是聚拢过来的熟人,然后是周围

不认识的陌生士子……最后是凑过来讨喜钱的闲汉。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待谢拾回过神来,他所在角落已然成了人群中最热闹的地方,便如一点涟漪迅速向外扩散开去,不多时,众人都知谢知归就在这里。

一时间,谢拾仿佛成了被围观的国宝。不断有新晋举人过来同他打招呼,似乎都想一睹这位年仅十五岁的解元郎的风采。

谢拾只觉脸都要笑僵了。

或许这就是幸福的烦恼罢?

不过他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此前他还想着到群英荟萃的省城学宫一会省城菁英,今日却在贡院门口见到了湖广最优秀的学子。尤以颜珏颜季玉与“郴林四友”为最,几人谈吐之间自有文华翰墨之气。

不多时,又有书吏来迎。

原是总裁与同考欲见新晋举人。

……

这一日,省城尤为热闹。

四面八方,锣鼓喧天。报录人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每到一处带来的都是令考生全家展颜的喜讯,鞭炮声响得没完没了。

更不用说出门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三年一度的乡试对省城上下来说都是盛事,百姓无不竞相目睹今科举人的风采,听闻解元郎年不过十五,众人围观起来更起劲了。

“解元郎在哪?解元郎在哪?”

不论有人追问,又被人指出。

但见贡院门口不知何时被官兵清理出一条道来,而一众收到通知的新晋举人皆以一位俊逸出尘的少年为首,整齐排列成队,就要入贡院拜见收录他们的房师和座师。

礼乐声响,为首的少年依礼入内,动作不急不缓,自带行云流水般的从容写意。围观百姓只来得及看到半张无可挑剔的侧脸,随后他的背影便没入贡院大门之中。依次而入的新晋举人填满了大家的视线。

依照大齐一贯以来的规则,乡试总裁方汝辉算是今科湖广秋闱所有举人的座师,而举荐他们的各房同考官自然就是其房师。

谢拾步入至公堂时,饶是撤去弥封后的一众考官已经知晓他的姓名、籍贯与年龄,此时仍是不由自主为他的年轻而震动。

《易经》一房房官捋着胡须长叹一声:“想当初老夫在这个年龄时,尚未进学矣!”

进学即考中秀才,诚如他所言,十五岁的年龄,哪怕通过院试成为生员,都值得被赞一句少年英才。更遑论成为乡试解元!

而那几篇令众人大为叹服、几乎以师视之的经义,此时一想到竟是出自十五岁少年之手,简直要令人掩面自惭白活了半辈子。

——皓首穷经,不及少年华章,倘若这都不叫天纵之才,还有谁配称为天纵之才?

谢拾甫一步入至公堂,便敏锐地察觉到众多落在自己身上的复杂目光,复杂程度令他都难以分辨成分,只知并无什么恶意。

他心中不免掠过一抹茫然。

表面上仍是规规矩矩先拜见座师,即翰林院学士左春坊大学士、乡试总裁方汝辉。

谢拾早闻其名,此时终于

有机会认真打量对方。但见这位儒学大宗师相貌清癯,兼具朝廷大员的威严与治学多年的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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