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一脸认真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都被挖空了。”
众弟子讶然,一弟子说:“可是没有伤口。”
旁边弟子道:“笨蛋,说明凶手会用法术!”
漆夜彩仍未起身,观察着这具尸体,可以说,只剩下了一具肉眼可见的皮囊。
她对这个凶手实在好奇得很。
凶手为何杀他,仿佛都已不是重点。
脑、内脏、五官,于他何用?
凌乱的发丝缠满脖子,漆夜彩用树枝挑开,发现颈侧有一串奇怪的文字,旁边还有一个血色指纹,仿佛是与死神画押。
再看死者的手,大拇指处俨然沾着血。
漆夜彩找弟子借了张符纸,把这串文字记了下来。
跟奉天城弟子一同清理完现场后安排好后事后,钟明昧很快找到漆夜彩,问她:“你怎么会用水晶灯?奉天城都闻所未闻。”
漆夜彩注意力从文字上挪开,对上钟明昧认真探究的目光,这当中隐隐透着一丝对未知和强大的憧憬与敬意。
漆夜彩沉思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钟明昧努力回忆,没懂。
漆夜彩露出标准微笑:“我是你祖宗。”
钟明昧:“……”
漆夜彩:“真的。”
钟明昧:“姐,我没跟你说笑。”
漆夜彩:“我也没有。”
钟明昧:“……”
漆夜彩确实没有,若非时间线错乱,这个时候,钟明昧压根儿没出生,而漆夜彩已经在奉天城混到毕业了,而且还混上了职位。
说是他祖宗也不为过。
钟明昧有种想怒又不能怒的憋屈感,见漆夜彩又去研究符文了,他尝试几番开口,都以难言失败告终。
最后是漆夜彩不耐烦道:“你到底想干嘛?”
钟明昧飞快憋出一句:“你能不能教教我?”
漆夜彩早已看透,调侃道:“挺好学的嘛。”
这孩子从小就慕强,再看不顺眼的人,只要有地方比他强那么一点点,他都会心服口服,而且还很虚心好学,不装腔作势,就是性格实在别扭了点。
钟明昧冷哼一声:“不愿意教就算了!”说完还特为骄傲地走了。
漆夜彩默默数了三个数。
钟明昧非常准时地出现,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任何条件,随便提!”
漆夜彩都习惯了,钟明昧每次有求于人都是这副死傲娇样,口是心非得不行。
她也不逗钟明昧:“不是我不想教,而是你不能学。”
钟明昧感觉被羞辱了:“什么意思,你小瞧我?还是你歧视我?我虽然……咳,你要是介意我之前的态度,那我对不起,但不代表你完全没错。”
漆夜彩特大度道:“没关系,原谅你了。”
钟明昧等待漆夜彩的后话,然而啥也没有,便只好自己说下去:“我虽然脾气不太好,品格也不够高尚,但我的学习能力绝对不差,不信你可以问其他弟子,他们一定实话实说。”
漆夜彩笑出声,钟明昧一脸莫名。
漆夜彩正经道:“我不怀疑钟家小少主的能力,奉天城千载难逢的小天才。”
钟明昧非常享受吹捧,但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谦虚道:“也没有这么夸张。”
漆夜彩道:“但天道限制存在,你身为中凡界人类,无法跨越法则和限制,学习超脱界限的东西。”
钟明昧虽然年纪小但不是白痴,自然知晓三千世界万物众生应天道运行,受法则约束,彼此之间紧密相连,却又界限分明。
但他不满道:“那你怎么可以?你也只是凡人吧!不想教我就算了,还编一个这么拙劣的借口,真是看错你了。”
漆夜彩无奈:“……行,你说得对。”
钟明昧委屈:“你!……哼!”
漆夜彩目送钟明昧离开,看见他腰间挂着的小日晷,这是钟家的标志性物品。
再看那串符号。
非常规整的印刷体字迹。
一共可以拆分为十一个字符。
元拾叁酉上贰戌丁柒人肆
拆开来都认识,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可以明确的是,这是一串“编号”。
编号便于标记、分辨。
说明,不止一个“标记物”。
凶手既然敢留下编号,就说明不怕被发现。
一般的编号,会加入时间、地点、种类……
但这串文字可以代表时间的数字很多。
其中的“戌”,让漆夜彩想到死者身上的怀表,当时生命指针就停在戌时,难道这个字代表死亡时间?
那个“人”倒是可以说是种类,人之后的“肆”,难道是第四个人的意思?
倘若真是如此,如今才发现一个,还有其他人,至少还有三个。
那个凶手倒是不容小觑。
“他”一定是熟人,一定非常了解情况。
“他”就在他们中间,甚至是旁观案发现场的中的一员。
漆夜彩起身离开,路上碰到闷闷不乐的小少年,钟明昧看到她立刻别过脑袋不理她。
“幼稚鬼。”漆夜彩抽出一张纸条,随手塞进别扭小孩的后衣领,“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己看吧。”
说完就走了,也不管钟明昧什么反应。
回到尸体发现地点,只有被血浸湿的土地。
幻想方才那个尸体诡异的形状,正常人体是无法做到那种弯曲程度的,但有一种东西可以。
余光中,一抹洁白的影子走入眼帘。
漆夜彩抬眸,看向那清尘绝艳,脱离凡尘,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少年仙人。
一双清澈的眼,空洞无神。
像极了,空有精美皮囊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