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程筌不敢相信。
随即瘪了瘪嘴:“她妈怎么这样啦!”
又说董琴南:“我妈也是,老是心软的不是地方,你不是说不收徒弟的么!”
心里愁的不得了,再有不到半个月她们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她跟筝姐都不在家,妈可怎么办!
“先看看人吧,这种事强求不来的,也要大家投缘的。”
董琴南是这么讲的,只随即看到薛东英领来的小丫头,果真就跟程筝说的那样瘦瘦小小,看着还没程筌高。
走路也确实有点妨碍,人也怯生生的,低着头,眼睛都不敢往人身上看。
但一进门就扑通跪了下来,董琴南看薛东英又是惊讶又是心酸的样子,就知道一准不是她交代的。
赶忙把人搀起来。
一摸胳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再看手上,别说手指头上了,就连手掌心里都是老茧。
作孽的。
朝薛东英点头:“薛大姐,人我就先收下了,包吃,住的话,我这暂时还腾不出地方来,可能还得麻烦你,至于工资的话,就按照现在市面上的学徒工资算……”
董琴南正在想这会儿的学徒工资应该是每个月六十块,薛东英已经连连摆手:“这可不讲理了,娟丫头上董师傅你这来是学能耐来的,哪有拿工资的道理啦。”
讲什么都不答应:“几步路的事儿,吃住都在我那里,每天早上让她来给你开门,晚上你什么时候收工她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么说定了。
转天一大早,程筝开门的时候娟丫头已经等在门口了。
很内向的一个小丫头,董琴南不发话,她就站在门口,坐都不敢坐。
却是个敏于行的,眼里有活,不出两天,就把家里家外都摸透了。
家伙什都放在哪块,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一大早过来,又是扫地拖地,又是擦桌子擦窗户擦门,还抢着给程筝倒马桶。
就是程筌都说不出个不字来,下午吃雪糕的时候咬咬牙给她拿了个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香蕉船。
吓死了,讲什么都不敢接。
程筌就扁嘴,回头跟程筝讲:“没妈的小人狗尾巴草。”
秦红霞跟吴玉芬过来串门的时候还稀奇的,悄悄问董琴南:“大姐,你不是讲不收徒弟的么!”
董琴南就笑:“娟丫头很麻利,脑筋也好,学个一年,就能有碗饭吃了。”
吴玉芬听着点头:“这小人这种情况,进厂也没人收,能学门手艺么是再好不过的。”
秦红霞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告诉董琴南:“大姐,前两天娘还在家里讲,要把大舅家的彩虹接来跟你学踏洋机……”
董琴南回想了一下,这彩虹讲的应该是大舅家的孙女。
“我晓得了。”朝她点头,“但师徒也是要讲缘分的,我跟娘的娘家人,应该是没有这个缘分的。”
吴玉芬微一挑眉,没想到董琴南这样好脾气的人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秦红霞却突然想到之前好像在谁那里听过,自家阿婆想把大姑姐讲给娘家侄子结个姑表亲,被阿公拿皮带抽了一顿……
原本以为上回母女两个闹翻了脸,但凡老太婆还算个人,肯定没脸再登门的。可哪知道这才消停了几天啦,就又开始算计亲女儿了,哪里还是人啦!
怎么可能放心,回家后就讲董建国:“你也劝劝你娘,大姐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哪里好再去给她添乱。”
“你又瞎讲什么?”董建国皱了眉头。
“我瞎讲。”秦红霞哼了一声,“你别告诉我你没听你娘讲要把你大舅家的大孙女送去大姐那学徒。”
”我怎么可能知道啦。“董建国理直气壮,”再讲这不是好事么!”
“好个屁!”秦红霞啐了他一口,“你那个表嫂,懒得生蛆,家里头脏的脚都迈不进去,女儿也跟着有样学样,都多大的丫头家了啦,比我们家大丫头还大一岁,过年来家的时候,你是没看见还是什么,还拖着鼻涕,邋遢的不成样子,这就算了,还从我们家晴晴口袋里抢糖吃,这种人给大姐送过去,这也是好事?”
董建国哪里晓得这个,想了想:“到底是自己人……”
话没说完就被秦红霞反问到脸上:“谁是自己人?你还分得清外头屋里伐啦,你大姐才是自己人好伐!”
“再讲,你大姐根本睬都不要睬你大舅一家。”秦红霞说着眼见董建国皱眉,白眼一翻,“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大舅大舅妈做梦,想叫大姐一个吃商品粮的……”
话没讲完就被董建国瞪了回去:“你又瞎讲什么!哪来的事体。”
秦红霞眼睛一瞪,董建国塌了肩膀:“反正我是不晓得的。”
“你么!”秦红霞看都不要看他,“你们家的事,你晓得什么啦!”
董建国就不作声了,但到底把这桩事放在了心上,回头就托人把初中还没读完的表侄女介绍进了去年刚开业的江南服装厂。
董建国是背着家里行事的,秦红霞都不晓得,董琴南就更不可能晓得了,再加上她这会儿一门心思都在为三姐妹开学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