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她会心慈手软,姿势又变得放松起来,“嗯,我知道。”
沈袖看着墨燚,有些出神。
墨燚微微侧目瞟了她一眼,“接到旨意的时候我便知道了,所以想趁着你没醒,去解决他们。”
看沈袖还在发呆,黑炏便继续说道,“他们若是不降,按照皇上旨意,你就必须要杀了他们,但是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你便成了南江的眼中钉肉中刺,除非北襄一直势强,若是以后两国之间有任何需要靠交换条件达成的协议,你一定会被当作条件换出去的,而另一种情况就更糟糕了,就是现在你要做的,抗旨,沈袖,你可知你会面临什么?”
沈袖傻傻一笑,“我知道。”
此时的她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意,若不是她猜到了他要替她背上南江五万将士的命,她也不至于要拼了命地跑过去。
墨燚看着眼前的沈袖,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竟变得温和,“你可想好了?这五万人若是放走了,很有可能回去整装以后再次回到战场,到时候可就不是这般轻松了,北襄王那边还得要个解释呢,你这么做无异于腹背受敌。”
沈袖倒是不急不慢地说道:“阿炏,你想,为什么他们不愿意降?”
墨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自然是因为他们是南江的士兵,不降他国……”
墨燚的瞳孔越来越放大,这女人的想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疯狂,“你疯啦沈袖?!你在想什么!”
“这个计划很糟糕吗?如今三城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东境又有摄政王牵制着南宫永夜,此时这一条关隘一路畅通无阻,直逼建安,有何不可?”
“报!阿炏军师!梁公公来传旨了!”小将士以为沈袖还未醒来,在门外大声地喊着墨燚。
沈袖指了指墨燚,又指了指自己,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墨燚有些无奈,接旨这样的大事,若不是上一次沈袖是真没醒,确实也轮不到他,他快速地给她把绳子松了,接着又慢慢地搀扶她往大帐中去。
“梁公公,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沈袖步履蹒跚地往前挪着,梁公公看到来人是沈袖,更是笑开了花。
“沈将军辛苦了,沈将军为北襄所做的一切皇上都看在眼里,就等着沈将军回京以后封赏呢。”梁公公说着奉承话,沈袖却是不以为意。
“这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又何谈辛苦,公公请吧。”沈袖慢慢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将军沈袖临危受命,守卫疆土,以安社稷,着令升任兵马大元帅,今特赐十里皇庄,另赐书画十副,东珠十斛,黄金千两,以资嘉奖,钦此。”
沈袖有些意外,按理来说就算要赏也不是这个赏法吧,但还是接旨了,“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等到沈袖接了旨,梁公公才缓缓说道,“沈将军,还有一事,皇上已和南江使臣谈和,北襄将鹞城、暨州和金城归还南江,南江在东境撤兵,并且每一年向北襄上贡十万两黄金,二十万两白银和粮食十万石,沈将军,等您身子好些以后,便安排撤兵吧。另外,五万南江军的处置,将军是否完成了?”
梁公公最后的话是压低了生意说的,皇上十分满意这个皓月尊者,果然第一战就让他大开眼界,她甚至都没上过朝,朝中更是无倚重,她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皇上。
谁知沈袖根本没听到后半截,梁公公的声音在沈袖的脑子里像一声巨响炸开,她语气有些急切,声音也越来越大,“什么?!撤兵?!为何要撤兵?!此关隘能助我们直达建安!为何要退!皇上竟要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放弃整个南江?!”
梁公公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阴沉,“沈将军慎言!这是皇上的旨意!皇上可从未想过要攻占建安,沈将军还请摆正自己的位置!”
沈袖跌坐在地上,眼底的寒意袭来,既然如此,她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此时的她猛然想起了玊清秋,目光变得愤怒,她此刻才明白,这十万兵马,并不是助她复仇的,原来这十万兵马,是为了助他上位的!
沈袖冷笑了一声,无力地站了起来,“回公公,臣今日方醒,刚刚才知道前几日竟还有一道旨意,手下见我未醒,自然是不敢妄动的。只是如今既然两国已重修于好,这五万将士若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南江王来日也不会再给北襄谈判的机会了。”
沈袖的声音清冷,她这句话用皇上把梁公公架住了,梁公公的面色铁青,“既然如此,那咱家便回去复命了,沈将军便休息吧。”
梁公公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只留下沈袖落寞的身影呆呆地站在大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