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的这一次冲动,会将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困境。
紫苏他们呢,他们一直没有出现,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不同于长安城外遇险那一次,那时她的身前有家中护卫拼死相护,身后有蒋熙怡和紫苏两个更害怕的人还要靠她安慰,她不能也不敢表露出害怕。
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终于也可以像一个普通少女一样,尽情流露出自己的惊恐。
许妙愉越来越害怕,越想越难过,眼泪就像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景珩呢?
景珩就这么任由她哭泣,听到哭声渐歇之后,才将手臂伸到她面前晃了晃。
“擦一擦。”他面无表情地说。
许妙愉气恼地打掉他的手,心想自己都这么伤心了,他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不要,你的袖子上有血。”
“这只没有。”
“我不信。”许妙愉气鼓鼓地说。
“不信就算了。”景珩说着,将手慢慢收了回来。
但许妙愉更不开心了,她一把抓住,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之后,情绪终于平复下来,然后担忧地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很久以前,许妙愉也曾幻想过这样情景,她凭借着聪明才智躲避追杀,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这种时候,那些小聪明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而她心中的恐惧也完全压住了兴奋。
“一直走出去,出口在长安城边上,我送你回许府。”
许妙愉纵有再多不满,此刻也得听他的,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反正他们也追不上来,我们能不能走慢一点儿,我的脚好疼。”
暗道入口隐蔽,没人提醒的话,来人要想发现,还需要一段时间,景珩想了想,正打算答应她,忽然脸色一变。
“不行,赶紧走!”
与此同时,十数个黑衣人正在景珩的住处搜寻,其中一些从打开的窗户追了出去,另一些还在屋内,他们轻易就发现了床底的芸娘,问她景珩的下落。
景珩下手并不重,芸娘已经醒了,她惊恐地指着地道入口,下一刻,惊恐的神情永远地定格在了脸上。
寻找入口机关又花费了一些时间,黑衣人终于打开入口时,景珩和许妙愉也已经走到了出口附近。
地道的出口在一条斜坡上面,被野草和木板覆盖,常年受雨水的冲刷,长满了青苔,此刻外面又下着雨,雨水顺着缝隙流下,青苔更加湿滑。
两人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走出去,外面是一个废弃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间布满灰尘蛛网的农舍,大半屋顶都是破的,一看就知久无人居住。
许妙愉实在对长安城不熟,不知道现在是到了哪里,经过又一番奔跑,她的脚已经疼得站立不住了,她也顾不上礼仪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从农舍破烂的窗户看出去,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山上四季常青的树木郁郁葱葱。
景珩还算有点儿人性,让她休息了一会儿,才又催着她动身,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许府。
一想到能赶紧回家,许妙愉感觉又充满了干劲,可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这个地方,距离许府间隔了半个长安城,而他们,刚走出去没几步,就遇到了两个巡逻的金吾卫。
其中一人看着面熟,许妙愉认出他是在兰若寺中跟随景珩的小伍。
她激动得要与他招呼,景珩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墙边躲起来,另一头,小伍也看见了两人,趁另一人不注意一脸愁苦地摇了摇头。
许妙愉想问怎么回事,景珩却始终没有放开她,两人都湿透了,却在大雨中一动也不敢动。
没多久,小伍一个人找了过来,“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你快出城去。”
景珩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小伍脸上满是焦急,恐怕没有时间掰扯这些不重要的东西,他只是问:“怎么回事?”
小伍左右看看,茫然道:“中郎将说大人你离开之前从卫府偷了东西,现在要将你捉回去,让我们两两一对全城找你呢。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这件事蹊跷得很,而且他还不让我们把这事说出去,一看就有鬼。”
说完这些,不远处传来了另一个人呢呼唤他的声音,小伍只好匆匆离去,留下景珩和许妙愉面色沉重。
小伍带来的消息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们是运气好才先遇到了小伍,不然简直是自投罗网。
景珩终于放开了许妙愉,但许妙愉一动不动,神色怔忪,她记起了她来找景珩的原因之一,“你得罪李钦了吗?”
“是。”景珩承认得很果断。
许妙愉想问为什么,但她问不出口,也许在她心里,已经猜到答案了。
“我们先回去。”景珩随后道。
两人又回到了农舍附近,许妙愉以为他是想回到地道之中,可是他却拉着她在隐蔽处躲了起来。
两人没等多久,杀手就从地道中涌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胆战心惊。
许妙愉注意到其中一人的刀身上有尚未凝固的血。
那是谁的血?
芸娘?还是紫苏?
许妙愉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发抖,景珩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当他目送着黑衣人们追寻着痕迹离开之后,回过头来,看到她的样子,还只当是她被吓着了,不禁低声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许妙愉充耳不闻。
她是觉得这句话太苍白无力了吗,景珩这么想着,又道:“他们的目标只是我,只要你表明身份,没人敢为难你。”
这一次,许妙愉有了反应,“我已经两次陷入危险了。”她说的是一开始的箭和后来掷向她的刀。
景珩冷静分析道:“那时他们将你当成了芸娘,想杀人灭口,如今芸娘已死,他们恐怕也猜到你是谁了,正计划着怎么才能在杀了我的同时不伤到你。”
许妙愉刚才神思不属,自然没有听见黑衣人的对话,可她也知道景珩不会在这种事上骗她,也许现在她最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