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从中看出转圜的余地,绝望地放在桌上,静坐了一会儿,让人把俞梦和元玮叫了来。
她先问俞梦:“这封信是什么时候交到你手上的。”
俞梦有些不忍答,沉默了片刻,抵不住许妙愉的目光,才说:“半个月前,大公子刚出事的那一天,老爷说,如果他被抓进了天牢,就将这封信交给您,您知道该怎么做。”
许妙愉默然,竟然比她想的还要早得多,原来那时二叔已经看清了后来的事态发展,早早做出了决定。
“好,我明白了。”她没对此说太多,又转头看向元玮,“昨夜,他让你去做了什么事情?”
元玮道:“他让我分别在城外的村子里和城里的一间药铺找人,让我将您和他的位置告诉那人。”
许妙愉点了点头,看来那两人是景珩在鄂州的暗桩,他们分别将消息送给了沈怀远和沈怀英,于是两人一个带着人来抵抗钱方禹,一个虚张声势让徐庆误以为他的军队已经打到了鄂州。
现在,就算徐庆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已经进入江夏城,鄂州的兵力尽在掌握,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想通这一切,许妙愉长叹一声,突然有些恐惧的情绪冒了出来,她看了眼两人,将这没有来的情绪强压了下去,“你们……赶紧带着人离开吧。”
两人对视一眼,不解道:“可是少东家,我们不就是来保护你的吗,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许妙愉摇摇头,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惆怅与无奈,“其实,我一开始叫你们来,是希望你们助我实现一个计划,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已经用不着了。”
两人还没开口,门外就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裹着寒意而来,“什么计划?”
三人同时望出去,景珩从院门走进来,换了一身簇新的常服,白衣胜雪,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倒像是簪缨世家的贵公子。
“你们先下去。”许妙愉赶紧对两人摆了摆手,两人犹犹豫豫地没动,被她美目一瞪,才不情不愿地往外走去,很不放心的样子。
景珩睨了他们一眼,“怕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不说还好,一说两人更不放心了,脚步一顿,怒容爬上脸颊,许妙愉赶紧过去,抓住景珩的手,咬唇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娇嫩的柔荑与他的手掌相贴,景珩面色柔和了不少,拉着许妙愉走进屋内,将门一关,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他说:“妙妙管我的架势已经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许妙愉无奈叹气,他现在说起这些话来可真是信手拈来,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弄的自己面红耳赤。
“这是?”景珩眼尖瞧见桌上的信纸,看一眼她,眼中有些好奇。
这倒没必要瞒着他,许妙愉将信纸递给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看过信上的内容,他自然能想明白前因后果。
果不其然,景珩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看到最后,眉头也越皱越近,“许尚书他——”
话说到一半,低头看到许妙愉的表情也不太好,便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许尚书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活下去,他定不想看到你沉浸在悲伤之中。”
“你怎么会知道……”许妙愉不相信。
景珩轻拍她的背,低沉的声音仿佛浸在温柔的春风中,悲伤又温暖,“我当然知道,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他希望你能一直快乐。”
许妙愉怔了许久,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变快,是紧张,还是激动,她分不清,她唯一知道的是,他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这么说,那个他话语中的人,难道是——
“是我父亲说的吗?”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错。”
回忆七年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他不想再拖下去,“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终于说起了那有些久远的往事。
那是一个并不波澜壮阔的事情,真正的战场与少年的想象截然不同,满目疮痍,饿殍千里,热血很快被麻木覆盖。
心中独特的信念支撑着他坚持下去,不久他因作战骁勇被维州刺史赏识,带在身边,于是见识到了更多令人齿冷的事实,朝廷克扣粮饷,饿着肚子怎么能够打仗,便放任士兵劫掠百姓。
他与维州刺史爆发了争吵,再好用的下属,若不能听话,不如不用,他离开了维州驻军的军营,在一个被叛军一把火烧尽的小村子里,遇到了正在救助一息尚存的村民的许熠。
有奸细混在了村民之中偷袭许熠,他暗中相助却被抓了出来,后面的事情便很顺理成章,他加入了许熠的队伍。
有了许熠的救援,叛军被打得节节败退,粮草的通道也被重新夺回来,许熠与维州刺史的军队汇合,再次见面,维州那边都只当不认识他。
原本事情发展到此处,接下来该是彻底将叛军消灭,胜利回朝的局面,结果某一天,许熠的亲信探听到,一小伙叛军抓住了许多逃难的百姓,将他们关押在某处山谷,准备当作口粮的消息。
许熠不顾阻挠,带人前去解救,但消息是假的,山谷中满是埋伏,埋伏的人穿着叛军的衣服,他却从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事情并不像世人所知的那般,许熠没有死在此地,手下士兵的拼死保护令他活了下来,但也受了重伤,带着残存的数人逃了出去。少年也在其中。
“我们不能去维州的几座城池,因为这就是维州刺史的一场自导自演,许将军决定往北边走,那里有他的老部下。也就是在此时,他无意间发现了我藏在怀中的玉佩,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说到这里,景珩停顿了一下,许妙愉知道,他说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部分,不禁咬紧了下唇,“维州那边派了追兵一路截杀,许将军重伤一直不好,走到半途上,被追兵追上,他身上最致命的伤,是在那时为了救我而受的。我们逃出包围之后,他在弥留之际,对我说了这些话,希望我能转述给你。”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这些话竟然时隔了七年,才传到许妙愉耳朵里。
许妙愉听完他的讲述,千言万语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