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会报答你的恩情、报答大家……”
“等那个时候,我就能真正解脱了。”
“顺平,你听我说,死亡绝非终点。”
千岁几乎连滚带爬,冲至眼前,她来不及斟酌措辞,脑袋用力抵住少年肩头,尽量放缓语调,生怕惊吓到他:
“……当人类死去时,其中六魂四魄前去往生,剩余一魂二魄弥留凡海,追随至亲,她也许是一阵风,一片垂落的树叶,甚至偶尔暂时附身蝴蝶,停靠你的肩头。”
淀月如蒙大敌,远远地歪斜身体,尽可能远离猫咪。
女学生已经被吓晕,宛如一滩烂泥,在地上挺尸。
“她将化作世间任何一件、惹人怜爱的事物,默默陪伴你,直到确认你重新振作,开启新的生活,她才能真正成佛。”
“就算只是为了她,求你,别否定自己的一切。”
“我带你回家,回到大家身边,你想要继续读书也可以,努力成为顶尖的咒术师也行,只要你愿意,大家都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她确实不了解幽冥府司规章流程,情势迫切,只好硬着头皮胡编乱造。
千岁极尽神生全部温柔,轻轻环住他的颈项,轻声细语地说:“她会过得很好。”
“——我向你发誓。”
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稳,千岁轻柔抚摸他的发顶,“走吧,我们回家。”
他们即将离开天台,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白色人影,把女学生当踏板一脚踏上,她刚有转醒迹象,继而惨叫一声,又被砸晕。
来人一身白西服,披着古怪的红披风,帽子歪歪斜斜印着一个“Q”,他装腔作势地轻抬帽檐:“吉野顺平——?我是来杀你的。”
“任务没说要留活口,麻烦你忍耐一下,我很快就好。”
"诅咒师组织‘Q’不是已经瓦解了么。"吉野顺平托着猫咪,让她顺利爬上自己肩膀,口吻平铺直叙,听不出半点起伏:“冒牌货?”
他额发微湿,眼尾殷红,眼神冰冷,明明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那直勾勾的眼神活像地狱重生的鬼,令诅咒师不寒而栗,下意识回答:“组织是解散了,我只是出来接私活……”
——等等!
他干嘛怕一个臭小鬼?!
红披风恼羞成怒,释放铺天盖地的蝇头,少年冷笑,躲在角落的淀月如风铃般旋转起来,毒液如细雨绵绵,瞬间腐蚀消融密密麻麻的蝇头。
红披风本就准备利用蝇头遮挡视线,他踩着蝇头消散的间隙,双手握着一柄巨剑,破风而至。
吉野顺平宛如逗弄小孩,轻松侧身躲避,红披风差点咬碎后槽牙,定睛注意到他肩膀上的猫咪,得逞一笑,抓紧时机就往猫咪身上劈。
少年眼神一凛,杀意尽显。
受到千岁特性阻碍,他操控淀月委实吃力,额角开始淌汗,在对方再次往猫咪近侧劈砍,他正打算以身格挡,一道蕴含浓重咒力的锋刃,如摩西之杖,披荆斩棘而至。
“噗——哧——”
诅咒师双膝跪地,断臂处鲜血喷涌,吉野顺平侧身护住千岁,被血红溅了满身。
“咳、咳。”吉野面色忽然苍白下来,瞬间倒地。
“顺平!”千岁被他压住半边身体,半天挣扎不出来,见他脸色愈发灰败,心急如焚之下,猛地脱出猫咪外壳,显出了原型。
她把少年搂到怀里,双手同时摸索他的颈侧和鼻息,见脉搏呼吸平稳,稍稍放松,沾了他脸上的鲜血,凑近鼻尖轻嗅。
那个红披风的血液,好像含有毒素……
“噔——噔。”
有人在他们跟前站定。
“你……是……?”来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且嘶哑。
千岁抬眼一瞧,此人逆光而立,眼眸低垂,浑身一股阴郁潮湿的漠然。
不是高专特有的黑制服,可衣领纽扣好像是同款……
“你别过来——!”千岁紧紧逼视对方,满脸警惕,同时单手抚上吉野顺平的胸口,清除他体内的余毒。
夏油杰说过,并非所有咒术师都是好人,其中也有穷凶极恶的诅咒师,常与一些邪教组织狼狈为奸,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刚刚白西装男说是来揭顺平的悬赏榜,莫非是不同的组织前来争夺赏金?
“前……辈……?”看清她面上狐狸面具的刹那,白衣少年的欣喜一闪而过,旋即,她浑身防备让他如坠冰窟,少年像是无法忍受她冰冷诘问的眼神,不禁倒退几步。
白衣少年低头审视自己——浑身是血,握着一柄开刃见血的长刀,尖端处淌着粘稠液体,宛如地狱煞鬼。
他回过神,猛地丢掉武士刀,为表诚意一脚把刀踢得更远,他投降般举起双手,竭力展现纯良无害,神情比千岁更紧张,似乎受到严重威胁的是他:“不、不要怕——我不过来、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别害怕我……”
千岁神经紧绷,瞥向一旁静卧的猫咪外壳。
神躯离开太久,没有神识支撑,这幅外壳很快就会凉了。
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唔……”少年痛苦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顺平,没事吧?”千岁费力地扶起少年,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她贴近吉野耳际,悄声商量:“我的分身快撑不住了,必须赶紧回去,你待会儿召唤淀月托住他——能做到吗?”
吉野顺平虚弱点头,反手把她护在身后,警觉地眯眼:“你是谁?”
白衣少年似乎觉察到他们关系匪浅,不禁抿起唇,“我——”
千岁神躯陡然散成缕缕红丝,抽丝剥茧般俯冲进猫咪身体,吉野顺平紧随其后,召唤水母式神,他心念急转,猛地改变目标、闪现接近女学生,水母赫然举起幻化成螺旋纹的触手,作势就要刺下。
白发少年倏地展臂,武士刀受到召唤,嗡鸣一声,磁极相吸地回到他掌心。
他助跑急跃,横刀格挡水母式神的攻击,再想挥刀刹那,水母犹如漏气气球,顷刻间消散不见。
乙骨忧太提刀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