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死无生,偏偏还是昌王的坐骑……”
那么,昌王应该也注意到了白帝的反常吧?会不会关心则乱,冲动犯事?
岂知佐雅弘急痛之下出手如电,一把扣住近前李奕的咽喉,厉声道:“你对白帝做了什么?!”
昌王手劲极大,李奕当即痛到窒息:“大、大王……饶命!”
“饶命?我要你给白帝偿命!”
佐雅弘目眦欲裂,忿气填胸,骇人已极——
白帝足上的马蹄铁不知所踪,明显是人为撬掉的,目的便是让它在跑动中,由于路面尖锐的沙石而受伤!
加上它身上遍布伤痕,不知遭到过多少摧折虐待,教身为主人的他如何不心疼!
只他在震怒、悲愤、痛苦之下,犹能够冷静地判断形势,明白冲出去无济于事,不仅护不住白帝,更会授柄于人。
佐雅泽正等着给哥哥编排罪名,生死攸关之际,佐雅弘如临深谷,只得拿佐雅泽的帮凶出气。
“大王,不可!”
“大王息怒!”
“请大王高抬贵手!”
高唐等人七手八脚,强行分开昌王,救下快被掐死的李奕。
哎,这边将才制服了白马,那边还要制服昌王,大家大晚上吃个饭真的好忙。
“好了好了,”佐雅泽站出来打圆场,“人所共知,白帝是昌王的心头肉,陡然见到白帝变成这副模样,他心里哪会好过呢?”他意味深长地说,“小将军既然无碍,还请体恤一下。”
李奕咳了两声,虚弱地点头称是。
“这马冲撞太子,危害甚大,势必不能留了……”远处的方照在昌王的视野盲区里,悄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大王,对不住了。”
昌王双手被高唐钳制,反剪在背后,眼睁睁看着众人给白帝戴上铁套和枷板,自身仿佛也承受了那副枷锁的重量一般,一直往地上压。
这时传令官通报有人求见,原来是当初白帝的托付对象,武骑常侍吕鹏生。
他跪下并拱手至地,向太子请责:“小人吕鹏生,恳请殿下治罪!”
“何罪之有?”
“回殿下,小人奉命护送白帝入营,未曾想在回来的官道上遇到了……遇到了……”
话到嘴边停住了,吕鹏生望了望昌王,神态怯懦有若惊弓之鸟。
“怎么,又有孤的份儿?!”佐雅弘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吕鹏生把头一缩,深深稽首。
“说下去。”佐雅泽发话。
“遵命。小人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一支全军覆没的队伍……”
吕鹏生简略地描述了厮杀现场的惨状,并呈上一块沾满血的虎皮衣料残片,作为证据。
昌王一眼识得,那是他府上士兵所用的蔽膝——遇害的正是郑天立带领的部队!
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摧毁了佐雅弘的信心。他拼着胸臆里头的最后一口硬气,竭力抬头挺胸,维持身为一国藩王的尊严与风仪。
那厢的佐雅泽还在盘查:“此事是何人所为,可有眉目?”
吕鹏生又呈上一柄残刀,刀身半弯,形似圆月,泛着诡异的青碧色光芒,引发全场哗然:“戎人?”
“犬戎不是刚刚才……居然绕过陆压山,摸去我军后方!”
“怕不是为了掐断我们的后勤补给。”
“错不了,一定是!”
在座的各位纷纷议论起来。
佐雅泽点点头:“本宫知道了。”他话锋一转,“可是白帝发狂这件事情,吕常侍,你必须给昌王一个交代。”
“是,是,小人有罪,辜负了大王。小人按大王的嘱托看护白帝,待它状态好转后带着赶路,不想它被血腥场面刺激到,定在原地久久无法活动。
“小人唯恐耽误时辰,情急之下用鞭子抽打它,它就失去控制,自个儿跑掉了……”
佐雅泽听完吕鹏生的自述,严肃而平静地缓缓说道:“有劳九哥亲自验明真伪。”
昌王木然走上前,细察白帝身上的伤口。
白帝觉察到主人的接近,温顺地垂下头,拿舌头舔舐他的手背,一双大而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他鼻子发酸,险些落下泪来。
他的敌人有备而来,图穷匕首见,做戏做全套。白马身上除了少许鞭痕,余下的都是自然形成的跌打损伤,由不得他指控。
——他非但救不了它,甚至都不能为它哭上一哭。
“吕常侍所言,非虚。”
“那么,我就把吕常侍交给九哥自行处置了。请九哥在行刑前,好歹送白帝最后一程。”佐雅泽在座位上,身体微向前倾,摆出一副感同身受的关切姿态,“送走白帝,你再去看看父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