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谢长恭的手笔。
让纯虚子幡然悔悟,想要弥补发妻的人是他;一直给纯虚子的发妻看病的大夫,也是他安排的......
他炮制了这场闹剧,将各大宗门的高手、南疆教王、太后的暗卫全部聚集在一起,就是要把他们一锅端了。
东厢房,叶轻禾坐在铜镜前,心里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爬。
她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崭新的首饰。
它们每一样都样式精美,价值千金,在京都都找不到第二件。
叶轻禾却嫌它们碍眼,全部胡乱的丢进了妆匣里。
男人但凡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就用这些东西来弥补心里的亏欠,古今男人皆是一样。
没见到秀奴儿全须全尾的回来,她一刻都不能安心。
谢长恭那般疼爱迟洛,为了杀南疆教王,仍愿让他赴险,丢掉半条命。
而秀奴儿对他来说,只是个可供利用的棋子,生死于他,没有任何妨碍。
叶轻禾很怕秀奴儿会就此丢掉性命。
秀奴儿死了,她的灵魂也将和原主一起,永远被困在只有灰雾的荒境里。
可笑的是,她的命运,现在竟全部系在了谢长恭对她为数不多的情义里。
翌日,谢长恭从听风阁里出来,就直接去上朝了。
叶轻禾坐在荷花池旁边,一个人神思不属的吃着早饭。
哑奴突然送来一张帖子,云禾大师有新的画作,丹青画局的老板邀她去赏花。
谢长垣离京这么久,总算有消息了。
叶轻禾早饭也不吃了,立刻命人准备马车,奔着丹青画局而去。
近些日子京都不太平,谢府给出门的女眷,都安排了四个护卫。
叶轻禾安顿好马夫和护卫,就跟着老板进了茶阁。
画局老板笑道:“云禾大师有交代,这幅画到了京都,一定先拿给夫人看。”
老板说完,就退了出去。
画卷很长,画上是栩栩如生的江南风物。乌篷船、油纸伞、小桥流水,美不胜收。
现在的谢长垣,或许正一身素衣,站在某一座江南的小桥上,与友人一起喝着绍兴酒。
叶轻禾一直紧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去。
她来这个世界一趟,改变了谢长垣困守谢府的命运,也算多了一些意义。
半个时辰后,画局老板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印信,用特殊的笔法,刻着谢长垣三个字。
画局老板:“云禾大师托给我们丹青画局卖出的画,所赚的银两,全部存在了泰升钱庄,现如今已有数万两,用这个印信便可以支取。”
画局老板将匣子推到叶轻禾面前:“云禾大师交代,这个印信赠予你。”
叶轻禾震惊,谢长垣竟知道她缺钱。
她跑路需要银子,跑路后的生活也离不开银子。
她在谢府收的礼,大多是些贵重首饰,造册后收进了弃疾院的金库里。
这些东西不好携带,也不敢公然变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决不能动的。
她手上的现银也就百来两,再加上端淑给的金瓜子。跑路是勉强够了,后面的日子却不好过。
谢长垣的这些银子,来得太及时了,与雪中送炭无异。
叶轻禾:“他可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画局老板摇头。
他知道,叶轻禾一直想从谢长恭身边脱身。
也知道为了不连累他,叶轻禾不会让他回京相助。
这些银子,能帮到叶轻禾,也不至于让她感到负担。
他想的这般周到,叶轻禾不忍再拒绝,她拿起印信,妥帖的藏进了怀里。
离开丹青画局,马车正行走在大街上,骤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浓烟蔽日,天空仿佛要塌下来。
京都东北方向,火光冲天,瓦砾从天空落下,噼里啪啦的砸到大街行人头上。
“出什么事了?打仗了么?”
“什么东西爆炸了?”
“我的天呀,这么大的爆炸,得死多少人啊!”
“......”
京都百姓人心惶惶,好事之人纷纷往东北方向赶去。
叶轻禾早知道会有这场大爆炸,可亲身经历后,还是吓得不轻,双耳一直轰鸣,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她下令:“快去爆炸的地方看看!”
马夫没敢动,看向旁边的护卫。
领头的胡卫拱手道:“少夫人,韦夫人有令,不能带府中女眷去危险的地方。我们还是尽快回府吧。”
秀奴儿很可能就在爆炸现场,就此回去,她怎能安心?
叶轻禾不再与他们多言,直接跳下马车,混进了人流里。
“少夫人......”
侍卫们大叫着,慌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