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教王就发现了不对劲,血的味道和上次不一样。
他抬起头,血红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叶轻禾。
一个人的血,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像被全部换过一样,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东厢房的屋顶再次垮塌,这次从天而降的,是迟洛和秀奴儿。
“放开我姐姐!”
秀奴儿愤怒的大叫着,一条白绫像蛇一样飞出,向教王的脖子缠去。
教王用仅剩的左臂勒住叶轻禾的脖子,一个凌厉的翻转,将叶轻禾挡在了自己前面。
秀奴儿的白绫上布满淬了毒的倒勾,一旦沾上皮肤,整块血肉都会一起扯下。
害怕伤到叶轻禾,秀奴儿急忙将白绫撤了回来。
秀奴儿这边刚撤,迟洛的剑就对着教王的手臂刺了过去。
秀奴儿心疼叶轻禾,怕她被误伤,迟洛可不怕。
“住手!”
秀奴儿大喝一声,白绫再次飞出,快如鬼魅的缠住了迟洛的剑,将他连人带剑一起拽了回来。
“会伤到姐姐的。”
秀奴儿一把将迟洛推开,厉声:“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手。”
迟洛自从被谢长恭从血雨罗网救出来,在弃疾院就是只横着走路的大螃蟹,豪横得紧。
如今在秀奴儿面前,却成了只温顺的小猫。
也不怪秀奴儿生气,白天的时候,他们在一条暗巷里截杀从大爆炸里死里逃生的教王。
秀奴儿立誓要手刃教王,在最后关头,用上了同归于尽的招式。
迟洛哪里舍得自己的小仙女丢了性命,不顾一切的拦住了秀奴儿,教王便趁机逃走了,这才有了后面这么多事。
高管事调遣暗卫,将东厢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见迟洛手上没个轻重,也不敢再让迟洛动手,将迟洛拉到了一边。
“小祖宗,你就在旁边看着,这糟老头都伤成这样了,秀奴儿能拿下他的。”
少夫人可是家主的命,她有个好歹,家主可怎么办!
迟洛气得嘴快撇到天上去了。
秀奴儿冷冷的看着教王:“放开姐姐,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教王桀桀大笑:“你在本座面前自尽,本座就放了她。一命换一命,你也不亏。”
他潜入藏着天书的密室,被里面可怕的偃甲机关削掉了半个身子。
因为体内残存的天女之血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他才能一直活着,从长信宫博杀出来。
只要有天女的血傍身,他就算只剩半个身子,也能翻身重来。
这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念。
可是,就在刚刚,这个信念轰然倒塌了。
叶轻禾的血,竟变得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幡然醒悟,这世间哪有这般凑巧的事,他随便抓个女人,就正好是百年一出的天女。
谢长恭心机深不可测,他一定是中了谢长恭的阴谋。
他伤得太重,已经没有活路了。
可是,一个人上路太寂寞,他要把秀奴儿带上。
他捧在掌心宠了十几年的神女,黄泉路上也得陪着他。
迟洛气得破口大骂:“老混蛋,我要剁了你喂狗。”
“哈哈!”
教王笑容狰狞:“苏蕊,你还记得阿依娜么?她为了帮你从蛇窟逃走,不惜以身饲蛇,为你铺路。她命大,被蛊蛇咬得千疮百孔,竟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什么,阿依娜姐姐没死?”
秀奴儿顿时心如刀绞。
迟洛被血雨罗网带走后,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就是阿依娜。
阿依娜本是待选的神女,落选后成了神女的侍从。
她实际年龄比秀奴儿还小一岁,可因为秀奴儿练了缩骨功,一直是小女孩的模样,她就把秀奴儿当成妹妹悉心照料。
阿依娜知道秀奴儿所有的秘密,她不仅帮她瞒着,还鼓励着秀奴儿,一定要从南疆教廷逃出去,找到迟洛,然后像寻常人家的女儿一样过完余生。
后来,秀奴儿被教王发现擅自逆向修炼缩骨功,想要长大。教王一怒之下,将她关进了蛇窟。
是阿依娜牺牲自己,给了她逃出蛇窟的机会。
“她不仅没死,本座还治好了她的伤。然后......”
教王停顿下来,桀桀大笑后,继续道:“把她做成了人彘。本座要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亲眼看着你被抓回来。”
秀奴儿的心如遭凌迟,痛苦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上一个被你唤做姐姐的人成了人彘,眼前这个姐姐,你想让她变成一滩腐骨烂肉么?”
教王的指尖,赫然出现了一根漆黑如墨的短针。
秀奴儿顿时脸色煞白,那是腐骨噬心针。
此针用腐骨虫的卵和噬心草混合在一起炼制,一旦进入人的体内,腐骨虫卵就会迅速在血液里面孵化成虫,然后顺着血液游遍全身。
腐骨虫会慢慢将人的骨骼腐蚀、融化。而噬心草之毒,让人承受噬心之痛的同时,还能让人一直活着,直到整个身体变成一滩烂肉。
这是南疆教廷最可怕的一种刑法,只用在罪大恶极之人身上。
想到叶轻禾将要面临的惨状,秀奴儿的魂魄被恐惧死死揪住,她几乎神魂俱裂,惊声大呼:“我自尽,你不要伤她。”
她已经害得阿依娜生不如死,不能再连累叶轻禾。
“你不许死!”
迟洛闻言,挣脱开高管事的束缚,用尽全力飞扑过去,抱住了秀奴儿:“我不许你死。”
“迟洛,你别胡闹!”
高管事急忙过来,想要拉开迟洛。
在叶轻禾和秀奴儿之间,他当然选叶轻禾。
秀奴儿只是家主的棋子,叶轻禾却是家主的命。
迟洛双目血红,狠狠的瞪着高管事:“那个女人对哥哥很重要,小仙女在我心里也很重要。”
迟洛话音刚落,身子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