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心上一抖,她在怨我,由着她嫁了别人?原来前面的那些躲闪和不在意,都是她的怨怼。
她心里一定还有我,所以才一直不肯归还东珠簪子。
宣王一下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昨天未能进宫参加千秋宴,曦禾非但没有生气,还反过来宽慰他。
可丫鬟告诉他,曦禾晚上偷偷哭了一场。
曦禾懂事识大体没有责怪他,他却不能对曦禾的伤心视若无睹。
所以,他此行是来讨要东珠簪子的。
此时此刻,他却开不了这个口。
他看到叶轻禾眉眼之间的明艳娇憨,染上丝丝愁绪,心里不由得揪紧,不愿再给她增添半分不悦。
此时此刻,叶轻禾理解了宣王的苦。
被人黏黏糊糊的一直缠着,真的好烦。以前的叶轻禾被宣王厌弃,并不冤。
叶轻禾郁闷叹气:“宣王殿下,请让路。”
宣王心疼她:“你怨我,是应该的。”
叶轻禾扶额。
宣王陷在自己的感情逻辑里面出不来,叶轻禾不想再搭理他。
“家主在等我,请殿下莫要再纠缠。”
叶轻禾从他身侧夺路而逃,可没跑两步,又被宣王抓住了。
她可怜的手腕,昨儿个被发酒疯的谢长恭捏青紫了还没好全,今儿又被宣王拿捏了。
宣王神色凝重,似是下了什么重要决断:“轻禾,你若不想殉葬,我可以……”
“你可以如何?”
谢长恭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宣王震慌忙松开了手。
他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少去?
万幸方才并未说过分的话,没有落下把柄。
宣王恭敬拱手:“见过帝师。”
谢长恭走到叶轻禾身边,拿起方才她被宣王抓过的手腕,轻轻拍了拍,仿似上面有什么脏东西。
谢长恭冷冷的看向宣王,语气不善:“宣王殿下,你方才说,轻禾若不想殉葬,你要如何?”
宣王额头生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我要为她向帝师求情。”
“求情啊!”
谢长恭冷笑一声:“我就在这,你求吧。”
宣王踌躇片刻,低声道:“人殉之风野蛮暴虐,早在数百年前就已被明令禁止。帝师是三元及第的大学士,又何必启用陋俗,毁自身名望。”
谢长恭:“说得句句在理。”
他问叶轻禾:“我可曾逼你殉葬过?”
叶轻禾急忙摇头:“没有。”
谢长恭很满意她的回答,转眸看向宣王:“听清楚了么?”
宣王心痛不已!
她竟怕谢长恭怕成这样,也不知私下里受了多少磋磨。
宣王垂首低眸,掩藏眼中的杀意:“是本王误会帝师了,请帝师恕罪。”
谢长恭冷声:“殿下既知错,就闭府三日,沉下心来好好读书,改掉这行事冒失的毛病。”
宣王抬步就要走,又被谢长恭叫住。
谢长恭:“招摇山是我谢氏的产业,殿下来这,所为何事?”
宣王十指捏紧。
要是谢长恭知道她还留着象征静太妃儿媳身份的东珠簪子,不知要如何折磨她呢!
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
宣王撒谎:“本王与友人在附近游玩,遇到两只灰兔,想猎来做野味,不小心误闯了这里,请帝师恕罪。”
叶轻禾作证:“是有两只灰兔子,我还喂了它们吃胡萝卜!”
谢长恭见她一身的土,蹙了蹙眉。
她出门时穿的是白裙子,蹲在地里拔了这么会的萝卜,已经变成灰裙子了。
叶轻禾拍了拍身上的土,谢长恭有洁癖,后退三步,离她远些自保。
“我最喜欢兔子了,可自从被咬过一次,我见到兔子就害怕。
有一次不小心,把一只突然窜出来的兔子踢飞了,差点害死它。
我心里悔恨了好久,一直想着要好好补偿。今儿突然见到兔子想吃胡萝卜,我就忍不住出手帮忙了。”
叶轻禾像犯了错的小孩,低垂着眸,声音轻巧:“我平时挺爱干净的。”
谢长恭指着不远处的山泉:“去洗洗。”
“嗯!”
叶轻禾答应着,偷偷看了宣王一眼,提着裙子去了。
宣王的脸色很难看。
原来踢兔子那事,另有内情!
我竟一开始,就冤枉了轻禾?
可是,当时养兔子的丫鬟说了,叶轻禾讨厌小动物,只是踢一脚还算轻的,没让人当场剥皮,就算好了。
难道丫鬟在胡说?
那个丫鬟,后来似乎在曦禾的身边见过……
不行!
我怎么能怀疑曦禾呢?
曦禾心地纯善,是人人称道的“活菩萨”,这事绝不会和她有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宣王内心戏太多,一时忘了离开。
谢长恭看着他:“殿下是想留下来用饭?”
宣王这才回过神来,拱手:“帝师,告辞。”
离开谢长恭的视线,他拐道到了山泉旁的山石后面。
绣鞋里进了土,叶轻禾脱了鞋袜,在山泉里洗脚。
她的足雪白纤细,引得山泉中的游鱼全部聚集过来。
谢长恭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盯着她的双足,目光幽深,神情莫测。
叶轻禾吓得急忙将双足从山泉里抬出来,用裙角搽干水,穿上了鞋子。
“鱼喜欢吃人身上的皮屑。近些日子太奔波,我的双足上皮屑太多,竟吸引了这么多游鱼。”
叶轻禾急忙解释。
谢长恭淡声道:“水寒,别着凉了。”
别苑。
谢长恭回到书房,召来暗卫青衫,吩咐:“速去办一件事。”
千年锦有载,白虹贯日之时,乃天女降世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