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恭的心思太难琢磨。
这些天她总算是想通了,为何谢长恭说要护着她,为何会给她吹曲,又为何会对她举止亲密。
因为他在偷学谢长垣的一举一动。
谢长恭以为她喜欢谢长垣,所以想把她从谢长垣手里抢过来。
那日,谢长恭用改嫁来试探,被她用从宣王处受的情伤搪塞过去后,谢长恭便把目标对准了张雪钗,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谢长恭若是以为她对宣王余情未了,会不会又勾起谢长恭与宣王较劲的心思……
想到此,叶轻禾不禁打了寒颤。
不小心成了曼陀罗之毒的解药,已经够让她头痛了,不能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我在这站着挺好的,不上去了。我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坐一起。”
她拒绝得斩钉截铁。
小厮震惊了,曾经千方百计想要上二楼的人,如今却瞧不上了。
二楼。
“能上心心念念的二楼来,她一定高兴坏了。”
“说起来,她还悄悄的给我塞过银子,想扮成我的小厮,跟到二楼来就近看看殿下。”
“也给你塞过么?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呢,哈哈!”
“还有我,我也被塞过。就一点碎银子,她也拿得出手,当打发要饭的呢?”
友人们嘲弄的笑声不断。
“啪”的一声,宣王脸色铁青着,把手中茶盏,重重放到桌上。
所有人顿时噤声,不敢再笑。
宣王很心疼,也很自责。
痴恋他的女子,竟一直被友人们这般嘲笑着。
小厮回到二楼,没有带着叶轻禾。
宣王蹙眉:“她怎么没上来?”
小厮遭了冷遇,心中不忿,将叶轻禾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后,又添油加醋的道:“王爷,她如今攀得高枝,对您多有不敬,您又何必再理她。”
满坐寂然。
宣王竟已成了不习惯、不熟悉之人,他们之前的起哄,全成了笑话。
宣王给了小厮一个冷厉的眼神。
小厮吓得双腿一软,跪到地上。
“奴才多嘴,王爷恕罪。”
宣王拂袖,赶走了小厮。
友人们埋头喝茶,掩饰尴尬,小心翼翼偷瞄宣王神情。
“她已嫁人,不上来是应该的。”
他知道谢长恭的真面目,轻禾怎么会喜欢那样的魔鬼,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谢长恭那样的阴诡小人,若知道他们在茶楼私会,只怕会难为轻禾,又在她身上添些新伤。
轻禾不上来,是对的。
轻禾人在一楼,知他在二楼,遥相望着,已足可慰藉,他又何必去打扰呢!
谢长恭注定短命,轻禾你且耐心等着,我定会将你接回来。
宣王没有大家想象中的羞恼,他遥望着叶轻禾的满面愁容,反而出现一丝怜惜神色。
友人们暗暗交换眼神,宣王殿下到底脑补了些什么?
知道宣王在二楼看着她,叶轻禾便浑身不自在,盼着雨赶紧停下来。
可天不遂人愿,雨势越来越大。
骤雨从窗户溅进来,打湿了她的衣衫。
她急忙后退躲雨,不小心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她抬头,看到了谢长恭。
“家主,您什么时候来的?”
叶轻禾吃惊。
“有一会了,我坐在一楼的包间里,这才看见你。”
谢长恭回答。
叶轻禾倒吸了口凉气。
万幸,方才没有去二楼。
谢长恭引着她进了包间,小二送来热毛巾,擦拭被雨水溅湿的地方。
迟洛在包间房梁上蹿下跳,不时的从隐秘地方掏出些小玩意。
叶轻禾有些疑惑,迟洛怎的对这里这般熟悉。
谢长恭主动答疑:“这里被我包下来,有几年光景了,成了迟洛的小天地。”
叶轻禾如遭雷击,僵在当场。
宣王与友人们的清谈中,时常议论时事,谢长恭作为他的政敌,自然要安插耳目。
宣王每次清谈之时,谢长恭或许都在这里。
也就是说,原身做的那些狗皮膏药似的纠缠之事,都被谢长恭亲眼看见了。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喝口热茶,别着凉了。”
谢长恭吩咐。
叶轻禾硬着头皮,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原身丢的脸,与她无关。
她坚持这个观念,脸上的羞臊很快就退去。
“天气日渐寒凉,耳房湿冷不宜久居,搬来东厢房住吧。”
谢长恭给她斟茶。
“入冬了再说吧,搬来搬去的麻烦。”
叶轻禾拒绝。
东厢房紧挨着谢长恭的卧室,只要稍加改造,气息流通,就能让谢长恭夜夜好眠。
有些事情不能习惯,一旦习惯了,就很难戒除。
谢长恭眸光微沉,嘴角扯起一个奇异的笑。
雨停天晴,到了用晚饭的时辰。
谢长恭带着她,到了醉仙楼的顶楼。
醉仙楼靠近西城门,离开京都西去的人,趁着天未黑,城门口检查尚且松懈,赶着出城。
叶轻禾坐在顶楼屋外的美人靠上,看着下面脚步匆忙的人流,等着上菜。
突然,谢长垣出现在了人流中。
秋姨娘拎着采买的大包小包,正往城门赶,临时对街边的胭脂铺起了兴趣,拨开人流,挤了过去。
“娘,这些东西哪儿都有卖的,以后再买吧。”
“外面乡下地方的东西,哪里有京城的好。”
谢长垣说不过她,一脸无奈。
“城门口马上挂灯了,出行检查严起来,要排很久的队,我们快走吧。”
谢长垣催促。
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