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甲人偶戏盛行于前朝,《弃儿探母》在当时人尽皆知。
这出戏说的是一位身怀遗腹子的母亲,家中落罪,面临流放。
母亲不想孩子跟着自己受苦,生下孩子后,悄悄送给了一个富贵人家。
后来,母亲在流放途中,被一个官员看中,收作小妾,后来又被扶正。
孩子自幼聪明,小小年纪就才名远扬,养父母去世前,告诉了他身世,他安葬完养父母后,便去流放之地寻母。
他以为母亲历经磨难,彻夜不眠的的赶路,想救母亲于水火。
谁知,到了那里才知道,母亲不仅过得风光,还有两个孩子承欢膝下。
整出戏,是从母子见面开始的。
儿子已认出母亲,母亲却不知日思夜想的儿子就在面前。
“吾寻母至此,母未出阁时,闺名宛宛……”
听到宛宛两个字,静太妃整张脸顿时煞白。
原本这句唱词,母亲并非唤作“宛宛”,而是“宁宁”。
叶曦禾坐在一旁伺候静太妃,见她脸色不对,关切询问:“太妃,可是身体不适?”
静太妃:“深秋天寒,许是有些着凉了。”
她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在酒劲的作用下,煞白的脸才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戏中,母亲已认出自己的儿子,可她不敢相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失望离开。
这出戏唱得感人,宴会上的女眷要么红了眼眶,要么垂了眼泪。
静太妃身在其中,虽啜泣不止,倒也不显得突兀。
唯独太后铁石心肠,不悦道:“好好的菊花宴,唱这些东西做什么,败兴。”
一旁的孝康帝看了太后一眼,眼神灰暗枯败,带着一丝绝望。
谢丰白急忙将戏打断,然后捧着戏本上来,请太后点戏。
太后点了出热闹的《凤鸣九天》,一时之间,御花园里响彻偃甲飞凤翱鸣的喜悦之声。
趁着大家看热闹,静太妃称病离开了宴会,同时离开的,还有公子偃。
太后兴致正高,一个冷戾的声音突然响起。
“韦旖孺,你好大的胆子!”
韦旖孺是太后的名字。
众人皆惊,谁敢如此嚣张?
见势不对,谢丰白立刻让戏班子停下表演,退下了。
如今这宫里,除了妙远真人,还有谁敢直呼太后名讳。
叶轻禾抓住端淑的手:“不好,怕是要闹起来,我们躲远点。”
端淑住在宫里,早就领教过妙远真人的厉害。她扶起叶轻禾,就往后面躲去。
叶轻禾不忘撰了把瓜子在手里。
嗑瓜子可是看戏的标配。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平日里妙远真人在长信宫闹腾就算了,今儿当着满朝大臣和诰命夫人的面,妙远真人也敢这般不识礼数,简直欺人太甚。
妙远真人带着十来位天道宗弟子,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御花园。
慑于天道宗的势力,御林军不敢与他们正面对抗,在太后前面围了三层,不让他们靠近。
太后气得声音发抖:“妙远,这里是皇宫。你要撒野,回你的天道宗。”
今儿是妙远真人先父的祭日,太后算准了她要离宫拜祭,才择了今日开菊花宴,却不料妙远真人杀了个回马枪。
妙远真人已经八十来岁,弯腰驼背,拄着手杖,脸上堆满皱纹,头上几根稀疏的银发绑成高高的道髻,瞧着有几分莫名的滑稽。
她见太后容颜回春,仿若少女。而自己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火气更胜。
她跟了天一真人六十几年,也没有机会看一眼长生不老秘典,而太后竟用诡计将秘典据为己有,一朝回春。
这与在她心上捅刀无异,是可忍孰不可忍。
“韦旖孺,你窃了高家的江山,仍欲壑难填,如今又胆大包天,窃了我天道宗的秘典,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天理难容。”
妙远真人将先帝恩赐的龙头手杖,在御花园的石板上砸得噔噔作响:“先帝啊,你在天之灵,该如何瞑目。”
见这阵仗,宴会上的人,顷刻间都躲到了两边。
这些个软骨头,没一个靠得住的。
遇到难事,太后习惯性的找谢长恭,可他竟不在宴会上。
连他也怕了妙远真人,躲远了么?
没了帮手,太后只能自己上,勃然大怒:“妙远,你当真是老糊涂了。你可知,满嘴胡言污蔑当朝太后,是死罪。”
妙远真人丝毫不惧:“韦旖孺,你可敢对天发誓。你容颜回春,不是偷用了我天道宗的秘典。否则,你将厄运缠身,万人践踏而死?”
太后听到发毒誓,立刻退缩了:“哀家乃堂堂太后之尊,岂能被你逼着发毒誓,有损国体。”
妙远真人冷嘲:“皇帝陛下尤在,你一个韦氏女,凭什么有损国体,你当自己是谁。”
……
论吵架,太后明显不是妙远真人的对手。加上理亏,太后渐渐词穷,妙远真人却越战越勇。
妙远真人:“你为了夺秘典,不顾自己的贴身太监、宗门弟子,还有老百姓的死活,在义庄埋下火晶,炸死那么多人。你黑心黑肺,简直恶毒至极。”
太后气得发抖:“你休要胡乱栽赃,那场大爆炸京兆伊已经查明,凶手是前朝余孽。”
妙远真人嗤笑:“论栽赃,谁比得上你的手段肮脏……”
她开始翻十几年前的旧账。
大家眼看着太后,被妙远真人气得脸部紫胀,捂着胸口快要晕过去。
可妙远真人地位摆在那里,战斗力又太强,无人敢当出头鸟,帮太后说话。
就在太后孤立无援之际,一队人马突然赶来,将妙远真人一行人团团围住。
天道宗岂肯束手就擒,立刻动手,可很快就停下手来。
围住他们的人,虽然穿着御林军的衣服,可身手比御林军高多了,而且下手十分阴毒,就在刚刚,不过粗粗对了几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