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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人皆求龙神(2 / 3)

孩把小布袋往她手上一放,就一溜烟地跑走。

洮箐顺着女孩跑开的方向看去,一群妇女汉子轰地作鸟兽散,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敢与她对视。

她低头打开那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是一捧红彤彤的野果。

野果看上去很是新鲜,在这寸草不生的荒漠,算得上难得一见的珍贵。

“阿兰,来吃饭了。”

慈锦安的呼喊唤回洮箐有些凝滞的思绪,她将果子重新包好,回到院中。

“羊汤?这个时候哪里来的羊?”

闻着面前飘着膻味的汤,洮箐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

“咱们家对面的老文,你还记得不?”慈锦安问道。

洮箐自然记得,那个天天抱着羊的屠户。

虽说是屠户,但平日里大家困苦,也没什么鸡鸭牛羊能宰,只能到处找些碎活混个半饱。

上山下地,都和他的羊绑在一起。

平时瞄一下他的羊都要被他瞪上两眼,更别提其他。

“火一烧,什么都烧光了。”

慈锦安叹气道:“老文的羊是他冲进火堆里抱出来的,那羊明明能活,他却把羊一刀宰了,让大家都能喝上一碗汤。”

“他把这个小羊腿留给了你,抹了盐放在日头下晒成肉干,等着你醒了给你补补身子。”

“因为我救了他们,就对我感恩戴德吗?”

洮箐咧嘴笑笑,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平日里他们没少对肖逸秋冷眼相待,难怪不敢看我。”

“阿兰……唉。”

“村子里有些观念太过根深蒂固,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慈锦安说。

“他们品德如何,与我无关。”洮箐神色淡淡。

她转头问道:“肖逸秋人呢?”

“早上还在呀。”

慈锦安也有些疑惑,“他也没说过要出去,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洮箐闻言,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拿起放在床头的黯淡海螺,试图用它找一找蒋泽昀的踪迹。

可天水定光又像个普通海螺一般,毫无反应。

“再装死,砸了你信不信?”

面对着动不动就搞罢工的海螺,洮箐有些生气,言语威胁之下,海螺不情不愿地闪了两下,然后彻底罢工。

她在那闪烁的白光中,窥见狂风大作的峡谷。

脑海中忽然浮现那天夜晚蒋泽昀半明半昧的脸,和他一字一句读出的《潮海志》。

【异宝若毁,则流沙散,芜村生。】

风沙峡。

蒋泽昀去了风沙峡。

他一个风吹两下就会死的人族,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洮箐的脑子里嗡地一声。

她猛地起身,朝着村外狂奔而去,将慈锦安的呼喊抛在脑后。

她一路疾行到芜村的最外围,试探性地伸出手,却发现芜村那层阻隔她外出的结界不知为何已经消失。

洮箐深吸一口气,踏出边界,朝着风沙峡奔袭。

黄沙划过她的脸颊,迎接她走向未知的一切。

行至半途,却忽见上百亩棘棘树。

这些刺尖锋利、形态低矮的暗绿色灌木丛中,蓦然探出一张洮箐找了许久的脸——

绯色衣衫的少女肌肤呈小麦色,配着她微卷的发丝,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慈绯。

洮箐忍不住驻足。

“阿兰姐,你怎么在这儿?”

“发生什么事了?”

那双与洮箐六七分相似的杏眼里满是关切。

小小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手,传来某种坚定的力量。

不知怎么的,洮箐竟然觉得心下有了一丝安定。

“肖逸秋去了风沙峡,我要去救他。”

“怎么去了那穷凶极恶的地方?”

慈绯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个常年在沙土中穿梭的女孩轻轻拍了拍洮箐的手,缓声道:“别急,我有办法。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走。”

说罢,慈绯一溜烟地跑到远处的沙丘上,翻过山头不见了踪影。

可洮箐左等右等,却依旧不见慈绯回来。

她有些急了,再是按耐不住。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夕阳的余晖下尘烟滚滚,是气喘吁吁的慈绯回来了。

“阿兰姐,放心吧。逸秋哥没有大碍,过会儿他就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慈绯扬声道。

“你如何救的他?”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洮箐问道。

她想知道的东西太多,可慈绯好像分外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沙丘的背后好像藏着什么人,面对她探究的目光,慈绯更是侧过身去遮挡,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

沉默许久,洮箐只好换了个问法:“你不回家,是为了这些树吗?”

慈绯低头,轻抚植物锋利的刺尖,算是默认:“棘棘树是角奎河最坚韧的植物,一旦扎根,成片相连,就能阻止风沙的肆虐。”

“生长上几十年,这里便不再是荒漠。”

“可几十年之后慈锦安早就是地下的一抹黄土,你就这样让她整日活在对你的牵挂中吗?”洮箐蹙起了眉。

慈绯从不参加芜村每日晨昏定省的龙神朝拜,早已被族亲视作和肖逸秋一样的异类。

村子里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有,甚至传她被妖邪勾走了魂魄,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恶鬼。

况且荒漠如此大,慈绯一个毫无灵力的人族,即便没日没夜地照看树苗,牵根育土,也等不到绿洲长成就要被累死了。

“是我不好,抛下了你们。”

“爹爹说,沧海桑田从来不是不变的。可爹爹去世得太早了,除了我,这里再没人能做这些事。”

面对洮箐,慈绯那双宜嗔宜喜的眼眸中有沉甸甸的愧疚,可里面又流露出一抹期待,“但不会一直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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