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越这才满意的捡起一旁被他解下的布朝谢君意招了招,长长的布带随惯性飘荡。
“帮我绑好。”
这是立刻恢复了正常的命令性语气。
谢君意:“……”
憋屈,就是憋屈!
早知道就不拜托夏侯越帮她做事了,赢了整个天下输了自尊又有何用!!!
谢君意憋屈地接过他手中的布带:“我替你绑。”
一圈又一圈,谢君意很想当场顺着这伤口掐死他,可惜她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主要是——
夏侯越最近真的疯了!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了!
夏侯越微微打了个哈欠:“啧,这不是能温柔吗?”
谢君意:“……”
别拦她!她要掐死夏侯越!
谢君意替夏侯越包扎完后,擦了擦额间的汗。
她一转眼却见罪魁祸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嘴角上扬,面容难得那般温柔平和。
谢君意见状瞥了瞥嘴。
她们俩果然是冤家,只要对方不高兴另一个人铁定就高兴了。
真想撂挑子走人。
可到底她没有离去,而是特意从梳妆台那儿搬来一个圆凳,放在床头,坐在凳子上守着夏侯越。
*
是火。
到处都在燃烧,火光四射映红了整座天空。
梦中,看不见脸的影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儿啊,往南跑,一直跑,不要回头。”
“娘?”
“娘亲!你去哪里……”
*
迷迷糊糊中,谢君意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她揉了揉眼睛。
“娘……”
谢君意终于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她起身看去,接着烛火微弱的光线她能看见夏侯越那原本苍白的脸已然红得跟煮熟的虾子有得一比。
谢君意眼皮一跳,不禁骂道:“夏侯越你什么乌鸦嘴!”
不出所料。
夏侯越发起了高烧,正如之前他随口说的那样。
谢君意小心翼翼地越过夏侯越的伤口部分,整个人跨在他身体上方,伸手去摸了摸夏侯越的额头。
好烫!
烫得谢君意的手下意识往回缩。
怎么办,她又不能去找太医!
可不找太医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
谢君意急得很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今晚本来就不太平,她又不能惊动旁人。
谢君意只能从衣柜中取出手帕,用桌子上放了一夜的茶水浸湿,放在了夏侯越的额头上。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
眼看着壶中的茶水越来越少,夏侯越的头却仍旧比冬天的汤婆子还烫。
谢君意更急了。
这冷敷之法对伤口引起的发热根本没用,她得去找点药。
谢君意想着,最后给夏侯越换了一次手帕。
谢君意换完就准备离开。
梦中的背影和现实的动作逐渐重合,背影越行越远……
啪。
忽地,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拽住了谢君意的手腕,拽得她生疼。
谢君意回眸,却见那只手的主人睁开了眼,眼里一片猩红:“娘!”
谢君意几乎下意识应道:“诶!儿子诶!”
……
完了,占便宜占出习惯来了!
惠慈皇后恕罪,她无心的!
谢君意都不敢去看夏侯越的脸,但是夏侯越却没有任何反驳。
谢君意只感觉拉住自己的那只手缓缓松开,最后垂落。
谢君意大惊,她转身看见夏侯越竟已晕了过去。
谢君意不得不怀疑——
“回、回光返照?”
她忙半蹲掐住夏侯越双肩疯狂摇晃他:“夏侯越你可不能死,你千万要挺过去啊!”
“你要是死在我这儿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死了不要紧啊,但依我爹的性格他肯定会以为我都已经丧心病狂到开始杀太子了,我没做过啊,我真没做过啊!”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个祸害怎么能死那么早?”
谢君意摇晃半天,夏侯越却一直没有反应。
要不是他鼻子还出着气儿,谢君意都要考虑把他埋哪儿不会被人发现了。
谢君意欲哭无泪:“你好端端怎么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我还当你是聪明人,你真的聪明起来就没把你自己当人是不是?”
“早知道我就不怕拜托你去干这事,谁他娘知道你丫不干人事啊!”
“……再摇,不死也得被你晃死。”
终于,谢君意的不懈努力下,夏侯越出气了。
谢君意简直都要被感动哭了:“夏侯越,你没死啊!”
夏侯越艰难地睁开眼睛:“本来想死的,但是听见某人哭得那么伤心,便瞧瞧你哭得有多丑,这便活了。”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夏侯越看上去都要死了,咋还没句好话?
哦,那就说明他还活得好好的。
谢君意:“……首先,我压根没哭;其次,你才丑;最后你继续死着吧!”
中气这么足,嘴上那么毒,一看阎王就不收。
谢君意腹诽着。注意到夏侯越那红透的脸稍微没那么红了。
她就说嘛,祸害遗千年,这祸害哪能死那么早。
嗯,药就不抓了,免得他恢复了精神来气她!
想着谢君意做回了凳子上,用手撑住脸闭上了眼:“你好好休息,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不然我当场就把你埋了。”
她打着哈欠,一脸疲惫,语气又轻拖得又长,直到说完那话便如羽毛一般轻飘飘落在夏侯越耳中,跟挠痒痒似的。
她睡着了。
夏侯越望着她轻轻合上的眼,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