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星火将偌大的宫殿,照的极亮。邱嬷嬷给坐在紫玉珊瑚屏榻之上的女人拆着发髻,梳子一点一点划过发尾,女人听着外面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几乎都要站起来了,可是掀开珠帘的酌香摇了摇头,女子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床上。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邱嬷嬷,本宫,到底是老了。”
邱嬷嬷愣一下,看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和满脸的哀愁,一时间语塞。还是酌月聪慧的接上了一句:“皇上是怕累着娘娘,娘娘最近不适,只是心疼娘娘了,娘娘何必担忧。这满宫之中,有几人能比娘娘年轻貌美。”
女子转头看着她,轻笑两声:“也是,本宫承宠多年,哪是一般的人能比得起的?”
邱嬷嬷让酌知去打了一盆水来,轻轻地擦拭着女子的头发:“娘娘别想太多,娘娘的盛宠只怕是惹得中宫哪位怕了,这才使出浑身解数来围着皇上呢。”
女子冷哼一声,她看不上那种手段,以为伏低做小就能受宠。她双眸微闭,轻叹了一口气:“嬷嬷,阿筠和阿鸣背书了吗?”
邱嬷嬷思索了一下,放下梳子:“背了的,娘娘放心吧,九公主和三皇子聪明着呢。”
女子点了点头,她能有这么多的恩宠,到也不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手段,而是因为一双聪慧的儿女和自己的资本罢了。她放心的睡了过去,邱嬷嬷摆了摆手,内屋的烛火被酌知吹灭了,几个丫鬟守在门口,邱嬷嬷则躺在小塌之上,看着貌美的女子,叹了口气。
月光洒在皎洁的大地上,这宫安静的连风都没有,那宫却灯火通明。灵妃沏了一杯茶递给皇帝:“皇上这是与皇贵妃娘娘闹了口角?”
“朕怎么会与她闹口角,你只管服侍好朕。”皇帝瞥了她一眼,心里确实思虑重重。他如今已到中年,膝下却只有三个皇子,四个公主。子嗣稀少。最小的十一公主才三岁,最大的六公主却还未许配人家。这厢人又吵了起来,说是当今天下不知为何,富贵豪商多爱偏弄“娈童”。导致被拐卖的小孩子越来越多。
他子嗣相较于贫苦人家也是不多,只是这几个孩子就是划破个口子他都心痛,更何况是一个孩子被拐走作他人的玩弄之物。只是,被说得多了,他竟也有几分想要去尝试的想法。为了抑制这一种想法,他根本不敢去有孩子的那几个宫殿。这才日日避嫌。
但是他再不去,只怕那又要闹起来了。
灵妃看他累得不行,便主动搀扶着他去休息了。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摇摇晃晃了好久才逐渐停歇,月色也逐渐被天边的几丝鱼肚白代替。
邱嬷嬷看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唤醒了女子。女子皱着眉头:“这才几时?”
邱嬷嬷叹了口气:“娘娘,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女子微眯着眼睛,皇后,不是早就死了吗?她打了个哈欠:“那个女人,不是死了吗?”
“娘娘!”邱嬷嬷忽然放大的声音惊醒了女子,女子懊恼的看着她:“无人听见吧。”邱嬷嬷摇了摇头,只是心有余悸的看着她:“娘娘万不可再说这种话了。”
女子点了点头,任由邱嬷嬷给她装扮着。外间,九公主拿着一本书正在看,三皇子也有样学样的看着书。两小只乖得能融化人的心。女子出来的时候,两个孩子连忙起身行礼,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去给你们的母后请安。”
只有邱嬷嬷听出来了母后两个字的狠毒,她颤着心扶着女子上了轿撵。女子慵懒的靠着酌月提前摆好的东西。一行人朝着中宫过去。
中宫冷冷清清的,到看不出来有几分人气。女子冷哼一声,做这么阴森恐怖给谁看呢,当真以为她是被吓唬长大的啊。她摇了摇头,心里嗤笑这人还是如多年前一样的不长脑子。只顾着自己的面子,可是不知怎的,她又感觉到了几丝悲凉。这当了中宫没了恩宠,不知道许池莓是怎么想的。
飞云打着帘子,只觉得手酸,这皇贵妃娘娘怎么还不进去啊。她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女子被邱嬷嬷扶着进去,两小只早已经请完安由酌知送去了学堂,皇后坐在上面,手里拿着一卷书,连看都没看一眼。
皇贵妃随处寻了一个位置,她坐在那里,许池莓只是叫人先下去,这才抬头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出来,阿筠和阿鸣没学到你这个母妃一丝不好的位置。”
“许池莓你!”皇贵妃将茶盏重重放了下去:“你不要太过分。”
皇后好像看不出来她愤怒的样子,冷漠的嗤笑一声:“一点规矩都不懂,陆清桉,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清桉理都不想理她,叹了口气,装腔作势的行了个不规矩的礼,转身就走,许是快出去了,她才说了句:“皇后娘娘,您别忘了,当初那几个孩子,怎么死的。”
陆清桉踏出去的时候,许池莓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上,任由风吹开,眼泪无声的划过她的脸庞。她们针锋相对这么多年,终究是斗不过的。
念柳进来的时候,只是惊呼一声:“娘娘!”
许池莓坐在高高的正堂之上,好像一个濒临枯死的人偶,吊着一口气。念柳慌乱的推着念琳去请太医。陆清桉看着中宫乱七八糟的脚步,坐着轿撵慢悠悠的回去。她欣喜地玩弄着自己手上的饰品,开心不已。
邱嬷嬷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皇贵妃又和皇后娘娘吵起来了。她也懒得去说,左右皇后娘娘不得恩宠,她多说两句,反而惹得自家主儿不痛快,还容易让自家主儿生气。不如让他人难受,让自己快乐。
到宫里的时候,酌月不知道和邱嬷嬷说了什么,邱嬷嬷愣了一下,才去扶陆清桉下轿。陆清桉慵懒的准备进去,却觉得邱嬷嬷不太对劲:“怎么了?嬷嬷?”
邱嬷嬷被冷不丁的点了个名,她一颤:“娘娘,奴婢这里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只是奴婢的先去求证一下。”
“你且先去求证,求证完说给本宫听。”陆清桉让她说,她还不忘让酌知和酌月去把上次皇帝赏赐的紫擦木牙雕梅花凌寒的插屏拿出来欣赏。她刚拿着葡萄,一口一个,还享受着酌香的扇风。酌香的手有些酸,差点掉倒地声。陆清桉瞪了他一眼:“那可是皇上给本宫的红木嵌碧玉仕女人物宫扇,你弄坏了,就卖身去!”
酌香低着头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