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日献给姑母。”
“那阉……常首座,许是路上耽搁了……”褚二郎含糊其辞。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嘶哑的咳声。
小内侍入殿禀报,“娘娘,常内侍回来了。”
“让他进来。”褚太后道。
面色苍白的常邵阳形销骨立,抬步进来,“娘娘恕罪,奴婢来迟了。”
“这箱子,你可有办法打开?”褚太后问。
常邵阳躬身跪拜,双手奉上一锦盒,“奴婢幸不辱命,拼死寻得密钥,请太后娘娘亲启。”
褚二郎在他身边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低声道:“好你个阉狗,难怪箱子让得那么痛快,原来在这儿阴我呢。”
常邵阳并不理会他,只看着太后道:“灰鸢卫攻下匪寨后,贼人四处流窜,多亏有褚氏郎君代为看管这三口大箱,灰鸢卫才能心无旁骛地追捕贼人,获得此钥。”
褚二郎张了张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挤出一句,“为姑母分忧。”
“郎君忧娘娘之所忧,令人感佩。”常邵阳阴阳怪气地道,“天还未亮,鸢使未归,就携箱奔出十余里,昼夜不停,令人感佩。”
有个匠人忍俊不禁,见没人笑,连忙掐自己一把,摆出一副严肃沉凝的表情。
褚太后从座上下来,拿起常邵阳双手奉上的锦盒。她打开锦盒,见里面躺着三枚铁钥。
“灰鸢卫劳苦功高,哀家自会记得。”褚太后虚扶一下,让他起来,出口安抚道。
常邵阳适时地将那枚鸢羽符拿出,双手呈在太后娘娘面前,“奴婢幸不辱命。”
褚太后将铁钥递给匠人,拿起他手心灰蓝色的鸢羽符,瞥一眼常邵阳。
“你在哀家身边,已有多年,可有意重挑这灰鸢卫的担子,替哀家分忧?”
“娘娘需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常邵阳道。
“好。”褚太后应声。
常邵阳盯着那羽符。
他将一切都抛却了,就是为了得到此物。
那羽符眼看就要落入常邵阳手心,咔哒一声,匠人将最后一枚铁钥插入拧动,锁环一下子摔落下来。
耳边仿佛响起嗡鸣的声音,常邵阳心头一跳。
他被不祥的预感笼罩,缓慢地侧眼回眸。
箱盖打开,密密麻麻的苍蝇如黑云般,嗡的一声飞出来。
蚊蝇之下,是满箱鱼眼,层层叠叠,死不瞑目,齐刷刷地盯着他,盯着太后娘娘。
常邵阳心头仿佛响起劫钟的回响,悠长深远。
他僵硬地回头看太后,见立在如云般的黑蝇中,一张脸面色铁青。
“拖下去,杖毙。”褚太后额边青筋突起,蚊蝇声中,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压下心头迭起的怒气。
“把这箱子,拖到钟山下的孤冢前,焚了。”褚太后瞟常内侍一眼,定定地看他许久。
忽而失笑一摇头,“鱼目混珠。”
常内侍忽然维持不住那种惯常的、谄媚而谦卑的笑。
他目眦欲裂,匍匐着上前,“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娘娘,我一定会比……”
褚二郎面露空白,哭天喊地,“姑母,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姑母,都是那阉人,是他办事不利……”
褚太后只淡淡地一回眸,看一眼神情破碎的常邵阳,重复道:“拖下去。”
至于褚二郎,她更是看也不看。
两人被拖到殿外,内侍执板行刑。
褚二郎发出阵阵惨嚎,常内侍面色苍白,一言不发,昏死过去。
一时之间,慈宁宫令宫人屏息绕道。
明华侍立在一边,想劝太后消气,却也犹豫不敢上前。
常内侍的下场,她已看到了。
虽然此人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娘娘用来缅怀旧物的赝品,但是多年来,娘娘费了不少心思,将他调教得如同那人的影子。
如今,却在盛怒之下,说弃便弃了。
哀嚎之声不绝,无人敢接近那个狠辣阴沉的太后。
却在此时,有人一身齐整,宛若未察觉到慈宁宫凝滞的气氛,施施然地踏入宫门。
人血流入青石板的缝隙中,黑纹描金聚云履,轻轻踏过去。
污血在他脚下,却未染脏他的鞋底半分。
傅迟晏披一身雅白鹤纹大袖衫,目不斜视的穿过行刑的中庭,停在慈宁殿外叩见。
殿中正洒扫熏香,一个小内侍上前问询。
得知他的来意之后,不免低声提醒一句,“郎君可验过?太后娘娘正在气头上,若再触霉头……”
小内侍以手作刃,在自己的脖颈上轻轻比划一下。
傅迟晏颔首微笑,“劳烦公公通传。”
殿中还有最后一只苍蝇在嗡鸣,一旁的宫女用手帕将苍蝇拍死,匆匆退下。
太后满心烦躁,冷冰冰地抬目督他一眼。
傅迟晏抬手躬身,深深一拜。
“草民幸不辱命,为娘娘寻回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