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当张管事赶来的时候,看到齐月跪坐在地上,而她面前有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只是在沉睡着,而她的面上覆着一块轻纱,盖住了她的面容。
悬梁上断裂的白布随风飘荡。
此情此景,张管事两脚一软,几乎要撑不住自己的身躯。
齐月没有说话,但她不说话,这番场景也足够骇人听闻了。
“这……这是?”
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张管事不愿意相信它就是事实,那轻纱覆盖着面容严严实实,实在看不出躺着的人究竟是谁。
齐月轻轻地撩开轻纱,光洁的额头和紧闭的眼睛露了出来,即使曾经红润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青白交加,但张管事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此人正是灵朱!
本是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张管事不忍地撇开了头,不愿再看。
“她……为什么……”
明明不是太大的过错,明明就算出了秀芳院也不至于丧命,为什么要这般轻而易举地结束自己的性命?
齐月默默地将手里紧攥的白纸递给了她。
张管事接过去一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那张纸上赫然写着灵朱的娘亲岑大娘因病去世,而她的弟弟因为无人照料被活活饿死,上面把他们的境况描绘得凄惨无比,就连她看着心生不忍了。
纸上还有大片被晕开的墨迹,显然是有人看着这封信泣不成声沾染上去的。
可是,她明明记得齐月告诉她,岑大娘的病已经大有好转了,与这封信所说的内容大相径庭。
难道?
张管事沉声道:“这封信是谁交给她的?”
居然用这虚假的东西欺骗灵朱,害她绝望之中不得不自尽,简直是歹毒至极!
“自然是想她闭嘴的人。”
齐月淡淡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张管事觉得有些不对劲,齐月之前明明对灵朱的事情很上心的,为什么现在的反应如此平淡,好像整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你没事吧?”
齐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能有什么事,毕竟我可是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和管事说话,而灵朱却已经变成了地上的一具尸体呢!”
她的声音温柔得近乎诡异,“张管事,你觉得灵朱有没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却没来得及说出口呢?”
随着齐月轻柔的话语,张管事忽然想到昨夜灵朱拼命地想对她说话,可她只顾着安慰哭哭啼啼的红绫,压根不愿听灵朱的话,还随意地把她定罪的情形。
想到此处,她的身上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休要胡说,”张管事厉声呵斥道,可谁都听得出她的色厉内荏,“死了就是死了,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又有何用?!”
若是秀芳院的其他姑娘,恐怕真的会被张管事的虚张声势吓到,可齐月向来是个我行我素不把对方当回事的,所以她只随意地点了点头,态度轻慢。
张管事已经顾不得对她的态度生气了,现在有个更加棘手的事情要她处理。
“现在该怎么办?”
齐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静静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公主殿下,让她来定夺。”
“绝对不行!”
张管事想也不想地否认道,随后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异,又连忙放缓了神色。
“齐月啊,”张管事语重心长道,“这件事不能这么办。”
“哦?”
齐月疑惑地看着张管事,眼中划过一丝冷光。
张管事循循善诱:“齐月,你觉得,我若是把这件事如实地禀告给公主殿下,会有什么后果?”
齐月恨声道:“那么红绫将会受到她应有的惩罚。”
“红绫确实会得到她应有的惩罚,”张管事沉声道,“那灵朱呢?”
齐月抬眼望她,眼中闪过一丝水光,顿了顿,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灵朱枉死,我为她伸冤,让她可以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世间,难道不好吗?”
“好,当然好,可你想过灵朱的母亲和弟弟吗?”
灵朱怔了征,在这个时候,她只想着怎么为灵朱报仇,让她不至于枉死,半点也没想过其他。
张管事也知道,缓声道:“灵朱死的冤枉,死的可怜,但若是公主殿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的一腔怒火全都会发泄到红绫身上,但是对于灵朱,她只会觉得她愚不可及,半点不会怜惜她的遭遇,而作为灵朱的家人,你认为他们会得到补偿吗?”
不会。
齐月和张管事都非常清楚这一点,不仅不会,说不定清瑶公主还会恨上灵朱,怪她这么不中用,让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打了水漂。
而岑大娘体弱,幼子尚小,两人本就是依靠灵朱过活,如今灵朱去世,而她们居然一点补偿都没有,母子俩无以为继,恐怕会活活饿死。
这可怎么办、齐月咬着唇,一时中也有点无所适从。
张管事静静看着齐月苦恼的样子,忽然道:“有个人,她手头有钱,并且愿意拿出一大笔钱救助他们母子。”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好心人?
齐月疑惑地看着张管事,却见她幽幽道:“只要她能继续留在秀芳院,那——”
剩下的话卡在了齐月冰冷的眼神中。
“你想让我放过红绫?”
齐月看着张管事,眼中满是失望,“我本以为你虽然古板严苛,但终归是个公正严明的人,没想到,竟是看走了眼。”
张管事的脸色涨得通红,她本也是个一板一眼,及其注重规矩,最恨别人偷奸耍滑,玩弄权术,为了自己的私欲对别人威逼利诱的人。
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若是灵朱活着还好,如今灵朱死了,死无对证,加上就算她证明了一切都是红绫下的手,那她的罪责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姑娘,一个死了,一个不能用了,一下子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清瑶公主如何能饶她?
但若是灵朱偷盗被发现畏罪自尽,那她顶多